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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过得也快。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顾浅收拾好东西,心不在焉地跟在同学后头走出教室。 大部分人还是回宿舍,等到了学校大门,周围只剩下零星三两个学生。 顾浅早就习惯了,要去地铁站还得再穿过座高桥——黑黢黢的桥洞就在眼前。 来的时候就这么走过一趟,她心里压根没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嘻……” 一声古怪的笑音消散在空气中。 顾浅的脚步几不可察地停了一下。 她已经走到了桥洞的中段,原路返回和继续向前都是一样的距离。索性也不再多想,干脆加快了步伐,只管是早走出去早清净。 “……嘻嘻……” 那东西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像是为了证明这并非她的错觉,笑声一阵响过一阵。声音掐得极细,一时听不出究竟是男是女,徒有尾音带着诡异的上扬,尖锐得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笑声更近了。 发觉到这一点,顾浅竟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任由那微弱的声音飘然而至。 与此同时,在她身后的那片黑暗里,凭空现出的一只手直直向她肩膀抓来—— 顾浅回过了头。 “哈哈——啊!啊啊啊啊!” 侧腹被猛击的痛楚让那只手一下子尽失了力道,顾浅收回手肘,攥住对方手腕的左手猛然翻转。 “啊啊啊啊啊——” 顾浅半点也没含糊,另一手抓住那家伙的上臂。打小练到大,她可从来不是什么花架子。找好受力点,压下肩膀,拽着他的胳膊就是狠狠一摔! “彭!” 伴随着肉体落地的沉重闷响,完全没有料到她的反应的那人被撂在地上,嘴里还是止不住的哀嚎。 “笑笑笑,笑什么笑。”顾浅一把拧住对方的胳膊背在他身后,“这几天监视我的该不会就是——” 一个“你”字还未出口,她看清对方模样,瞳孔登时一缩。 瞧身量是个成年男人,脸上不知为何抹满了油彩。 别说,大半夜的,乍一看见他这副样子还真叫人头皮发麻。 这家伙顶着花花绿绿的卷发,戴个通红的圆鼻头,穿的也是鼓鼓囊囊,活脱脱像是个刚从马戏团里跑出来的小丑。 这个点了,穿成这样在街上袭击人,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 “来。” 顾浅问:“你是想躺着去派出所还是走着去?” 小丑:“……” 小丑的面颊涂得雪白,两眼斜望着顾浅,一寸寸地从上扫到下,明明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大红嘴唇却依旧诡异地向上扯起,眼看就要又漏出笑声—— 顾浅皱起眉,二话不说,抬腿照着他膝窝就是一下。 方才还呲牙咧嘴地笑得人毛骨悚然的小丑立马嚎得像只尖叫鸡。 “对,”他还在不住地喘着粗气,挤出点和笑声一样尖细得似男非女的声音,“是我。” 顾浅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回答她之前的那个问题。 “真不亏我费了这么大功夫来观察……” 小丑侧过头,展现在她眼前的竟然还是几乎要咧到耳根的笑容,连弧度都没怎么变化,“居然能弄疼我,果然是个好苗子。” “相信以你的资质,”他的嘴角越咧越大,“不会像那个倒霉蛋一样,那么快就被淘汰。” “你……”顾浅眯起眼。 这家伙到底在说个什么玩意儿?要真是他在监视她,又是怎么做到毫无踪迹的? 一种古怪的预感油然而生。 “倒霉蛋?”她下意识问。 明明屈居劣势,小丑却没有半点慌张,不仅如此,闻言还嘻嘻笑出了声,“对呀,给个提示好了,你肯定听说过这事——” 他的言行和这一切都太过诡异,而她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是那桩车祸。 “……那个卡车司机。”她喃喃道。 顾浅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她意识到,这家伙要不是信口胡来,就恐怕比他看上去还要危险。 小丑没有急着回答,但他眼睛里闪动着的恶意已经给了她答案。 “明明都输了还想抵赖,可真蠢呀——” 他不加掩饰地嘲笑起来,“还开车,他以为能逃到哪儿去?” “……” “啊,”只见小丑笑得越发愉悦,“然后当场就凉了——怎么样,死得好不好看?这点小事就见你们怕成这样,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说到这个。” 他道。 “也是时候来恭喜恭喜你了。” ……?! 电光石火之间,顾浅心里突然隐隐有了预感。 可没时间反应,没时间动作,一切声音都在她耳边消失,她只看得见小丑嘴唇翕动,无声地做出了口型—— ——恭喜你被选为新一位玩家。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眼前的一切都以某一点开始倏然支离破碎,顾浅根本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只觉手下一空,强光刺目,显然已经不在那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桥洞里了。 原本被她死死按住的小丑理所当然地没了踪影,顾浅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去—— 周围还站着五六个人。这几人有男有女,他们或茫然或惊恐,都齐齐望着最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