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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乱七八糟的杂物被推翻在地,伴随着铁甲踢了哐啷的声响,那些士兵们闯进来了。 它们似乎还没发现书架被人动过,也就无从察觉,后面还藏着道暗门。 至少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 只要底下不是条死路。 几人对过眼神,慢慢地摸索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顾浅怀疑他们还在原地打转——她的猜测也不无道理。蜡烛的间距从未变过,连楼梯的宽窄都是一模一样,根本无从判断他们向下走了多深。 唯一能让人有点实感的,就是那一下一下的水滴声更清晰了。 “……有没有觉得,”舒菁沉默了下,“咱们现在的位置不太对劲?” 正如她所说。 顾浅还记得,他们进来前看这座古堡虽是高得可以,但塔尖目测撑死也不过二三十米左右。这会儿从二楼进入暗道,就是直通地下室也该有个限度。可转了这么久,早就远超了正常而言的深度。 “有谁数了从开始到现在经过了多少根蜡烛吗?”她问。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出声回答的是难得沉默了半天的黎烁。 “二十三根。” 他搭在鼻梁上的手指摩挲了下,喃喃自语似的说:“就按每层五到六根蜡烛,一层三米左右来算……” 他们少说也向下深入了十多米。 “看来,”他不由古怪地一笑,“这儿比想象得还要大不少。” 别有洞天啊。 走在最前头的周德如可顾不上开什么到底是不是内有乾坤的玩笑了,他试探着向前踏出一步,确认自己所见非虚后马上回头招呼同伴们。 “快来!”他叫道,“好像终于到出口了!” 这一声无异于相当地振奋人心,后面的三人也都打起了精神,向下踏过了最后几阶台阶。然而,还没走几步,顾浅却觉出不对来。 刚刚踩下去的时候只觉鞋底湿滑黏腻,她有那么一瞬间还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再往前走就更证明了这绝不是什么幻觉,冰凉感很快从脚面漫了上来,渗进布料,刺得骨头生疼。 这明显还是向下倾斜的,等他们走过缓坡,才感觉地势平缓下来,但与此同时也跋涉在齐膝深的水里,一步一行都艰难异常。 “这鬼地方究竟怎么回事……” 舒菁咬着牙抱怨道:“是有多深啊。” “谁知道呢。”顾浅的声音还很冷静,“但现在看来是到底了。” 她当然可以做到保持平和。 ——因为她给自己偷偷加了一点寒冷耐性。 不这么做也没法,这水温度极低也就罢了,还偏偏透着股渗到骨子里去的阴冷。现在还不知道能上岸的地方在哪,也就不知道要在水里泡多久,等泡得没了知觉,别人不说,她这个战力担当行动不灵活就是真的完了。 鼻尖萦绕着一丝淡淡的腥气,那铁锈似的味道像是被大量的水中和了,只是若有若无地引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周德如:“我怎么闻着——” “真像啊。”黎烁道。 自己的话被打断,哪怕周德如自认脾气还算不错也多少有点恼火,但现在显然不适合纠结这个。就像他说的,这气味,即使再淡薄,但凡是在各类“末日”里浸淫过的玩家都能闻得出来,这是他们最熟悉的。 血的味道。 一声细微的呻吟传进了耳朵里。 顾浅条件反射地抬头,她看了过去。这充斥着冰水的通道漆黑一片,就算眼睛适应了黑暗,也只能靠外面带进来的手电筒才能稍微看清点远处的景象,层层叠叠的栏杆后,那人影的双手被提过头顶,整个人都半死不活地固定在墙面上。 他略微动作一下,就听到有什么在叮叮哐哐地碰撞作响。 水,栏杆,镣铐。 再怎么后知后觉,顾浅也明白过来了他们闯入的是什么地方。 这是……水牢。 第63章 机关 在刺骨的水中跋涉了这么老半天, 再强韧的人都多少开始有点受不住了。这时候遇上什么线索或转机,就是久旱逢甘霖,挣扎于沙漠的旅人终于窥见了绿洲的一角一般, 迫不及待地奔赴而去。 但在这座游乐场里,最该早早学会的道理就是天不遂人愿。 关押在水牢深处的囚犯以一种被吊挂在十字架上般的姿势被钉在墙上, “他”了无生气地垂下脑袋, 肢体干瘪到分不出男女,手腕被木楔穿刺过的伤口早就恶化流脓,血痂糊成一团乌黑,在这浑浊的空气里散发着恶臭。 周德如:“这人……” 也难怪他如此迟疑, 常人被搞成这副模样,早就活不成了。 然而眼前的那具躯体——连用“人”来称呼都有点不太妥当,完全是具空荡荡的干尸, 胸口偶尔有的起伏似乎也只是他们在烛火摇曳下的错觉。 “还有救吗?”他问。 舒菁皱着眉头,没说话。 哪怕是她再在这超现实的地方见多识广,也不可能隔着如此之远还能确定一个人的生死。那囚犯挂在墙上,底下是污水, 自己身上还不知道沾了些什么, 普通人自然是不愿意靠近的,但站在这儿的也没有一个普通人。 “哗啦啦”两声,他们中唯一一个医生就趟了过去,先是把手指放在那“干尸”的鼻子底下,过了没几秒就收了回来。都用不着看她的表情,其他人就明白了结果如何——因为她下一秒就干脆靠过去,把耳朵贴在了对方胸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