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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太傅也有探消息的线人,不劳他们费心就主动说,“去吧,早些回来。” “嗯,你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符弈辰也说,“我会护好文遥。” “护什么啊。”齐太傅叹口气,“同样的日子,死了儿子又死女儿,女婿也难逃一死。皇上肯定以为这是报应,害怕都来不及,哪里敢跟遥儿过不去?” 齐文遥觉得有理,但是看着齐太傅怅然的脸色有一些不放心,“爹,我会早些回来。” 齐太傅送了他们到门口,目送马车离去就回到房间去了。 齐太傅得知大公主死了以后,首先向想的就是“报应”二字,有了一瞬的快意又觉得耽于过去的势头不妙,找了经文来抄算是平心静气。 “我爹在抄经文。”马车上的齐文遥看到了相应的画面,放心下来。 符弈辰一直握住他的手,闻言捏捏掌心,“嗯。” 齐文遥看出了心不在焉,不多说,听着马车驶向皇宫的车轱辘声响。 他们入宫,齐文遥像是其他宫人一般候在门外,符弈辰只身进去见见皇上。门口紧闭,但齐文遥习武后的听觉变得更为灵敏,能听见里面的对话。 “你……刚从齐家回来吗?”皇上开口第一句很是古怪。 符弈辰只说,“公主府传来消息,说大驸马自尽了。” 皇上声音虚弱,一直在自说自话,“朕冤枉了齐宗光,所以……所以也要失去儿女,真是报应。” “父皇不要多想。”符弈辰说着关心的话,声音却很冷淡,“好好养身体。” “同样是失而复得的儿子,你为什么不像齐文遥那般孝顺?” 符弈辰冷漠问,“父皇又何曾像是齐大人那样真心呢。” “哈,你真是朕的儿子。”皇上竟然没有生气,“当年,先皇病重,朕陪在旁边也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只在追问有没有密旨。你这么讨厌朕,却没发觉我们如此相像。” 符弈辰沉默片刻,才说,“父皇还是安心养病吧。” “等等,朕求你答应一件事。” “父皇有事就吩咐,何必用上‘求’字呢。” “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惺惺作态。朕听闻公主府出事想要去看,不是你的人拦下吗?那么多人马,足足是羽林军的三倍。若不是岑子琰的大军没有归来,若不是边境骚乱天灾未灭,你现下不会委屈当个太子,叫朕一声父皇。” 皇上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支撑不住地咳嗽起来。 符弈辰听着苍老痛苦的声音,语气依然平淡,“儿臣是为了父皇的安危考虑,父皇这么想着实让儿臣寒心。” “好好安葬大公主。她犯下再多的错,也是你的姐姐……” 符弈辰没说话,屋内只有皇上咳嗽的动静。 齐文遥听得皱眉。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生母害得符弈辰娘亲痴等至死,长大后跟符弈辰争权夺势的姐姐?真要说血浓于水的话,也轮不到亲手掐死前太子的皇上来说。 他听着不好受,符弈辰更不会舒服。 齐文遥大着胆子向前,凑到门边趴着缝儿看。 这样的举动不合规矩,但他是符弈辰亲自带过来的人。宫人没听过“太子殿下迷恋齐家公子”的传言,也能看出他的地位非凡,没一个敢多说的。 齐文遥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符弈辰,往下一瞧,不意外地发现背在身后紧紧握住的手。 “果然又握拳了。”齐文遥叹气,想着要不要找个理由把符弈辰救出来。 皇上却又发话了,“朕的病不知何时才能好。总是差人送来奏折也不是办法,你……把国玺拿着吧。” 服侍的內官呈上国玺,由着皇上亲自交到符弈辰手里。 这些日子,符弈辰代为理政,却还是要过皇上那一道关。这是个面子问题,哪怕皇上虚弱上不了朝看不了奏折,也要拿好国玺,在重大的事情上面“盖章做主”。 大公主和老臣尽心博弈,符弈辰不愿意被打成前太子一样的“乱党”,才得了这么个结果。大公主死了,皇上心灰意冷,竟然到了最后的筹码也不要的地步吗? 齐文遥疑惑,想看看皇上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皇上确实不大行了,拿着国玺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符弈辰接下国玺,却放回了皇上的床侧,“父皇好好养身体。皇姐下葬的事,儿臣自会尽心。” 皇上没有一丝高兴,“也罢。在权力面前,国玺不过是一块石头。” 这句话的声音很小,符弈辰听着了,屋外的齐文遥没有听见。 “怎么又放回去了?”齐文遥纳了闷,想要看得更明白一些。他找着个比较清晰的角度,没瞅清楚,就见符弈辰大步走出了屋子。 符弈辰出来,第一件事是给他揉揉紧皱的眉心。 “我看看。”齐文遥抓住,看看符弈辰的掌心,“怎么又……” 符弈辰轻声说,“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齐文遥看着符弈辰眉宇间的疲色,总觉得这一句话有别的意思。他忽而发现自己看不透符弈辰的情绪,惊觉先前的结论过于武断了:符弈辰真的喜欢这样争权夺势,还是那时候说一句叫他安心? 这里人多,他没法问,符弈辰也不会让情绪外露。他们无声牵手,走向别处给苍老病倒的皇上一个安静的休息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