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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才入师门不久,对衡南既慕又怯,骤然挨得这么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有些紧张地说:“师姐,我再过三天就要洗髓啦。” 衡南抚摸着他的脑袋,极认真道:“不必紧张,一切按照大师兄嘱咐,会顺利的。” “师姐,疼吗?” “不太疼。” 他点点脑袋,衡南安抚道:“垚山弟子,人人都要受这一难,过得了即是内门,洗凡髓换仙骨,得师父亲传;过不了只能抱憾做外门。子烈,你根骨好,洗髓时多忍一忍,以后做了内门,搬进来同我们住在一起。” 一想到能同最厉害的师兄师姐住在一起,心就怦怦跳起,拳头也握了起来。 衡南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仍然害怕,摊开手掌,玉白的掌心,变戏法似的摊着好几块形态各异的麦芽糖,有的像小兔,有的像绵羊,他看直了眼睛。 她将灯搁在地上,光晕下眼珠带着温温的笑意:“乖,挑你最喜欢的拿。” …… “肖子烈。” 盛君殊下楼来了。 他站在楼梯上,定定看着他半晌,伸出放在背后的手,面无表情地丢给他一支成年人小臂长的桃木弓,还有黑色呢绒袋子里装的秸秆箭。 少年伸手接住,瞪大了眼睛停了片刻,抱着袋子,骤然笑出一对酒窝来:“谢谢师兄!” 盛君殊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扬了扬手里的黄色档案袋:“李梦梦这个案子由我接手,这一个月,你要么在教室好好上课,要么在派出所给我打卡好好上班。” * 摆在床头柜的粉红色闹钟,闪烁着鲜红的“03:10”,男人的鼾声如雷,破旧的木地板上交叠散落着衣物。 入夜,多的是难以成眠的人 黑暗中,塌了半边的旧沙发床“咯吱”地响了一下,女孩拉着胸前的被子,用力翻了个身。 卧室只小小一扇窗,还被对面的楼的凸起盖住半边,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咔哒”,锁屏开启,手机的亮光照亮了李梦梦拧起的眉字。 一条冷冰冰的还款通知高悬,窝在人心里不上不下,屋里闷得透不过气,空调里都带着旧式筒子楼里的潮湿的霉味。 朋友圈里有人晒七夕收到的口红套装,有人买了海边的房子。去国外旅游血拼的同学,分享着花花绿绿的战果,每个人看起来都过得很好,至少比她轻松。 身后又是一声过山车到顶的鼾声。 李梦梦骤然翻过身去,“啪”在男孩胸前拍了一巴掌。 “嗯?”刘路惊醒,怔怔看她半天,顺手握住她的小手,攥在自己手里捏了捏,又合上了眼睛,含糊道:“别闹,睡觉。” 李梦梦从他怀里钻出来,沙发床吱吱地响,女孩使劲搡他肩膀:“刘路,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片刻后,男孩揉着眼睛坐起来,旋开台灯,瞥一眼闹钟时间,勉力压抑着不满:“怎么了宝宝?” “你不是说我们九月就能搬大房子了吗?这都八月了。” 昏暗的光下,男孩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翻手机,蓝光映在挺直的鼻梁,相貌还算清秀,只是表情不大乐意,也不知她怎么就突然对房子有了意见:“……最近手头紧了点,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不想住这个屋子。”李梦梦说,“这么小,连床也没有,卫生间都错不开身,我们两个根本住不下。” “本来就是一个人住的房子,两个人当然挤得慌。” 李梦梦停了一下:“你不想跟我住?” 刘路见她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忙把她抱紧:“没没没,我想跟你住……不是说住不下吗——要不你还是搬回寝室住?” 甜蜜是甜蜜,但自从两个人住在一起之后,李梦梦不喜欢他通宵打游戏,也不愿意让他请朋友来家里玩,就跟多了一个妈一样。 这个妈跟他妈不一样,还得他花钱养,给自己找罪受。 “你之前不是说你手上有五十万存款吗?”李梦梦依偎在他怀里,依然没有安全感,“要不我们先付个首付……” 刘路慢吞吞道:“梦梦,忘跟你说了,那五十万,我拿去做生意了……” 李梦梦登时炸了:“你怎么能全拿去做生意了?” “创业初期嘛,公司需要资金。”刘路对“创业”期望值很高,“要打开市场,要融资,初期最重要的……” 李梦梦开始发愁,寝室回不去了,因为她早就跟剩下三个人闹翻了。她在清河无依无靠,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一个家里有点小钱还对她好的男朋友,偏偏他妈的在创业!自从“创业”以后,他简直就跟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要不你带我去你家吧,你不是住三层小洋楼吗?总比现在这么挤着好。” 刘路忽然强笑一下,支支吾吾道:“不太好,我这借我爸妈钱创业,还没闯出个名堂,先带个女朋友回去,他们会断了我的资金的……” “梦梦,你就先坚持一下,或者回家去住?咱们现在还年轻,事业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 “我生气了。你这次必须给我买舍里萨的项链,我要参加party用。” “那个太贵了,明天我先给你下单你上次种草的口红好不好?” …… 两分钟后,交涉完毕,李梦梦起身,不一会儿,厕所里响起冲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