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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君殊的睫毛动了一下,皱起眉,伸出一只手掌,立刻挡住了镜头下方师妹若隐若现的勾,自己给画面裁了个边,接着看下去。 衡南整个儿钻了进来,两只胳膊垫着,躲在了床底下以后,脸上神色变得轻松惬意,就在这小空间里拿细长的手指同千叶吊兰嬉戏。 过程很无聊,她戳一下吊兰精,吊兰精的叶子向后闪躲,没戳着,一回合就结束;下一回合,吊兰伸出藤蔓卷她的手指,衡南向后抽手,还是给卷着了,于是她就输了。 就这样,吊兰精居然能高兴得发出“嘎嘎嘎嘎”的笑声,跟她嘤嘤嘤的细软哭声全然不匹配。 衡南听了这笑声,眉头微蹙,片刻后,也忍不住趴着臂弯里耸动肩膀,要不是床下空间低矮,她能打起滚来。 盛君殊调整了个姿势,手指挪动了一下,不慎碰到了下面一个按钮。 “和TA通话。” 正此时,桌上“咣”地放下一个大盘子,东北店主中气十足:“来,二位的古法烧鸡。” “……”盛君殊头皮一麻。 再低下头,一阵强光射过来,手机又过曝白屏了。片刻后,镜头被一张凑近的狐疑的脸蛋占据。 这种摄像头,都有点镜头变形。少女举着手电,离得这么近,几乎贴在镜头上,就越发显得眼睛硕大,而下巴尖细。 那一双眼睛形状流畅,端庄雅丽的扇形褶,截断在要人命处,留下眼尾一段欲说还休的起翘。 硬而浓黑的睫毛根根翘起,极尽妩媚,下面偏偏是一对冷淬宝石一样的瞳孔,黑而亮得闪光,霜雪擦洗过一样,冷傲而戒备。 盛君殊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衡南的眼睛。 原来印象里,总是温温柔柔笑着,端庄而毫无棱角的衡南,竟然有这样一双漂亮而……无情的眼睛。 下一刻,这双无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蔑的笑,再然后…… 摄像头刺啦了一下,彻底黑屏了。 盛君殊:“……” 张森本来有些担忧,但是古法烧鸡很快压住了这种担忧,他面前已经高高兴兴地堆起了高高一摞鸡骨头,没注意盛君殊的脸色。 过了好一会儿,盛君殊才拆开一次性筷子,往头尾看了看:“老板,你们的筷子好像发霉了。” 老板只是瞭了一眼,倚在厨房门口,懒洋洋道:“咋整?我们这苍蝇馆子,凑合着用呗,不比大饭店,伺候不起贵人。” 打这俩人一进来起,店主就有点犯嘀咕。看那一身名贵西装,往这小店里钻,屁事肯定多。 盛君殊把筷子搁在桌上,拿纸巾小心地擦了一圈碗沿,眼也不抬:“储物柜左边墙皮渗水,筷子和米桶不能放那儿,会霉的。” 店主暴躁的看笑话的脸慢慢地有些变了,隐隐发白,直直看着二人,半晌没吐出字来。 盛君殊漆黑的眼珠看定他,温声道:“麻烦去右边第二格抽屉里,拿一双备用的给我。” 片刻后,老板双手把新的筷子双手递过来,一个劲儿打量他,手有点打颤:“小兄弟是混哪道的?” 做生意的,多少迷信,本地传说,有时财神爷借道人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给碰上了。 ”做小生意的。”盛君殊随手接过来,熟练地拆开筷子,相互磨了磨,桌上一并,开始吃鸡,“经济危机,现在生意不好做。” 张森有点意外地看着盛君殊,敏锐地觉察到盛君殊心不在焉,且心情不大好。 他平日里比较佛,人骂他都当没听见。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不着意拿掌门的派头,还爱顾左右而言他,越顾左右而言他,越把人吓得够呛。 却不知道是因为在长海小区没找到水,还是…… 盛君殊余光瞥见老板还站在桌子前,想走又不敢走的样子。扫一眼菜单:“再来一份绿豆百合汤。” 老板“哎”了一声,如蒙大赦,转身便走。 既然还愿意点单,就表示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快步从厨房走出来,陪笑道:“您稍坐会儿,水桶里没水了,得去巷口接点,可能有点慢。” 张森道了谢,盛君殊却忽然道:“等一下。” 老板战战兢兢回过身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盛君殊问:“巷口有一个水龙头?” “是呀,有一个水池,在我们几个店共用的室外厨房里头。” * “滴答,滴答……” 三个人站在水泥垒成的水槽前面。水槽里面斜放着一个绿色塑料桶,接了半盆水。水龙头是金属的,套了一段白色塑料软管,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 张森盯着那小小的水龙头,感叹道:“这就叫、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全不费功夫。” 小店老板拿着桶接水,目光有点害怕地在两人中间逡巡:“咱,咱一会儿还搁店里吃饭不?” 盛君殊拿了几张崭新的零钱,折起来,顺势揣在老板衬衣兜里,轻轻拍了一下:“一会儿回去,外面抽根烟。先把钱付了,桌子别收。” 老板冷汗都下来了,讪笑道:“客气,客气了。” 待老板提着水桶回去,张森开始仰头四顾。 “找什么呢?” “找摄、摄像头啊。”张森说,“坏了,这巷子里没,没有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