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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师姐变了。从前师姐温暖如春,自从嫁给师兄以后,她就被冷漠无情的师兄给腐蚀同化了。 衡南叹了口气,盛君殊的手机还在在她手里,她退出对话框,忽然看到了什么。 微信列表很长,翻都翻不到尽头,最上面是“南南”,不是他备注了南南,是衡南的微信昵称就叫南南,摆在那里,莫名地显得很亲密。 对话框里还留着那个黄澄澄的微笑,再往前翻,他们只有今天的聊天记录,他说:“回房间,画符,锁门。” 下一句是:“拍照给我。” 衡南翻了一下别的记录,看见他跟别人聊天也是这样,连一个“好”字,都要妥帖地跟上一个句号。 他的手机跟他的电脑桌面、办公桌面一样,乏善可陈,壁纸是系统自带纯色,所有的应用规规矩矩分好种类。所有的社交软件,包括信息,一个红色提示都没有。 没有推送,连个游戏也没有。 衡南下了一个贪食蛇,又下了一个打僵尸。 ……实在太无聊了,她退出来,忽然又看见了备忘录。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来,点进去,被突然涌出的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晃花了眼,不过加载完毕后,最上面却是加粗置顶的“衡南”二字。 骤然看见自己的名字,衡南心跳起来,点进去看,里面只有三行字: 定期喂 不能丢 有耐心 “定期喂”后面加了一个星号。衡南上学做笔记的时候,喜欢给易错点后面标上星号,标了一次,大概是提醒自己一次。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能丢”后面加了两个,就是提醒自己两次? 那“有耐心”后面跟了七个,拉出了一横排的星号? 第45章 星港(九) 衡南将手机锁屏,扔到一边,翻了个身看向盛君殊。 黎家别墅的水晶吊灯璀璨,光总是有些氤氲。这样的光下,他的脸白皙光滑,嘴唇不干不润,泛着健康的浅粉,根根睫毛规矩排列得书柜里的书。 书里的大凶大恶之人,尖嘴猴腮,吊梢眼;盛君殊三庭五眼,一看就是正派,但又没有大侠方正堂堂的阔相,他就像一个……正派女孩,精致正派闺秀。 他须得有一个端庄标致的母亲,一个文质彬彬的父亲,一个做命妇的奶奶;被金项圈和玉蹀躞堆雪人那样堆出的男孩,富贵的血统才会使他脸上每一个棱角都平和,每一寸皮肤都细腻,金和玉的光芒,则模糊了他的面容。 衡南扶着额头细细看他,睫毛眨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联想。 她不知不觉凑得极近,呼吸落在他脸上。 这张脸的确不容易找到特质。闭上眼睛,乍想到的总是他看过来的眼神,是一个瞬间动态,欣慰、担忧,乃至训斥的情绪。睁开眼睛,却依然是充满细节而模糊的面容。 意识到无人看到、无人管束,盛君殊也毫无反抗之力,衡南感到有点孤独。 在孤独茫然中,一种难以压制的恶意爬升,她的血液像烧开的水逐渐沸腾。这模糊中分明有很多未揭的好处,她知道,只有她全都知道。饥饿惶急地叫嚣,快点吞下去吃掉—— 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看见,她全部占有,妥帖存放,一个人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欣赏,把属于他的每一个特质找出来。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衡南的呼吸越来越乱,眼睫阖下来,凑近他的唇。 两唇相碰,稍有些凉,初始是她难耐地摩挲,碰了许久,盛君殊睫毛颤动,像是被逐渐挑起的火焰,本能地稍稍一动,柔软的唇碰住了她,只回应了这一下,麻痹顺着嘴唇蔓延开来,冻结至后脑,衡南陡然惊醒。 她迅速闪开,躲得太急,后脑勺“咣”地撞在墙壁上。 这下好,脑子剧痛,外加晕眩。 盛君殊还闭着眼睛。他醉得非常彻底,完全的不主动,不负责。衡南快要失律的心跳主宰了她一会儿,六神无主演变成了恼怒。 她猛然坐起来,连带着着八百平米的床都颤了一颤,她迅速扣开盛君殊皮带扣,把皮带抽出来,一端握在他手里卷了卷,然后把他裤链拉到底,一气呵成。 狠狠一卷被子,翻个身,面朝墙睡去。 * 宿醉是什么感觉? 盛君殊睁开眼睛的瞬间,牵拉出太阳穴、鼻骨、眉骨一起酸痛,后脑勺好像被人拿铁锨拍过,他心底就闪过两个字“糟了”。 其实事情未必糟了。但对于一个每天按节律醒来,睁眼就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人来说,这种颠倒错位的混沌就是不妙的开始。 盛君殊瞬间坐起来。起得太快,有点反胃,他按住腹部缓了一下。日光炫目,刺得他眯了一下眼睛。 他有点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他和黎浚喝酒。他记得自己非常、非常清醒,脚步稳健、神清气爽地回到房间。 ……所以这里是房间? 扭过头去,裹着被子,包成人形粽子的师妹只露出一张脸,静静地看着他,将他吓了一跳。 “衡南?”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嗓音有点哑。 “干什么?” 她一开口,盛君殊怔住,“你……嗓子怎么了?” 衡南还是直直地看着他,继续嘶哑地说:“你干了什么,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