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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寒气的女人在笑,眼球从眼眶里凸出,恨意炸裂成无数道的血丝,她嘴里吐出来鲜红色的东西,缠着他的脖子的并不是一双手,而是…… “嘎吱——”他在叫出声之前,先一步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仰躺的伞中聚集了水泊。 男人面向地面,无声栽倒,口中流淌出的汩汩血液,被乱七八糟的杂草吸收。 成熟的灯笼样的柿子,砸在他头上、背上,炸开粘稠的汁液,仿佛一场争先恐后的狂欢。 * ICU里又住了一个人。 姜瑞。 这是盛君殊回到黎家别墅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意料。别墅里挂着黎向巍花十万块买来的镇宅,黎向巍的病床上也贴着他派人送去的收惊符。姜瑞却倒在了别墅门口。 “姜瑞是姜秘书的儿子吧?”盛君殊忍不住确认。 黎江和黎浚兄弟两人坐在对面,同时点头。他们顾不上质问盛君殊翻窗逃跑,惊愕已经夺去了他们全部的言语。 “他母亲呢?”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没见过。” 姜瑞十八岁高中毕业后才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们生活里的,在此前,他们对姜秘书的家庭和他的儿子知之甚少,姜行一年有三百天都是陪在黎向巍身边,他几乎从来不提他的家庭,更没有人见过他太太。 “报警了吗?”盛君殊又问。 “没有。”黎江嘴唇动了动,“这件事情警察管不了……” “这么确定。”盛君殊抿了口茶,“不是不敬鬼神吗?” 两个人都把头低下。 装神弄鬼是场玩笑,谁也没想引来实实在在的怨灵。 “姜瑞的脖子几乎被勒断了……”黎浚说,“那不是小女孩的手劲。” 姜瑞面朝下趴着,无数柿子掉下来碎在他身上,变成一堆番茄酱把他掩埋,鲜红粘稠的柿子汁四处流淌,中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轮廓。恶心的怪诞画面。 黎沅当场昏过去,高烧不退,到现在还没醒过一次。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到底的。”盛君殊言简意赅,“黎总和姜秘书知道这件事吗?” 黎江表情都很怪异:“知道了。” 他们以为姜行会当场昏过去。 但他只是像呆呆地看着前方,瞳孔好像被打碎的琉璃珠子。反倒是父亲呼吸急促,血压升高,不得已被打了一针。 “爸爸很喜欢姜瑞。” “他十八岁就进公司,爸爸手把手教他做事。” 黎江擦了下眼镜,沉吟:“可这次爸爸也不让报警,这很奇怪。” 他继续说:“黎沅一直在和小姜秘书谈恋爱。” 黎浚震惊地看向哥哥。 黎江说:“妈妈不喜欢小沅,但是爸爸对小沅非常宠爱,有求必应。唯独之前她和小姜秘书在一起玩,爸爸很不高兴,于是小沅不敢明面上和他来往。” “很奇怪不是吗?他喜欢姜瑞,也宠爱小沅,却禁止他喜欢的两个人走得太近。” 众人心里掠过荒诞的猜想,因为过于荒诞,都心事重重,静默蔓延开来。 盛君殊从怀里取了符纸给黎江:“化温水,一天三次,给你妹妹喝了。” 黎江立即接过,事情已经发生,他不敢不信。 盛君殊回房间前,被黎浚叫住。 “这是您之前要的耀兰城的设计稿。”他气喘吁吁地递上几张皱巴巴的纸,眉头拧着,表情复杂,“如果让我哥看到,他肯定会生疑,所以……” 透明硫酸纸,上面是手绘平面图,凌乱的柱,墙面,引出的剖切线,不同的是纸的上缘和下缘还多了几行潦草的字,字距很大,天干地支。 盛君殊一眼看穿里面的风水局。 就是“引魂”,自动扶梯角度、朝向,楼梯的阶数,形状,把秽物往上引,引到顶层。 这很罕见。 毕竟一般商场,都是专门找人设计成“聚宝”“聚气”,盼望更多盈利。 顶层有什么呢? 盛君殊回想,除了金耀兰最喜欢的宝嘉丽女装,那天他们走过那里,似乎还见到小型电影院、酒吧、西餐厅、台球厅、一个小博物馆,甚至汤浴美容院。 说顶层是个精心打造、无所不包的微缩娱乐城也不为过。 如果是这样,耀兰城七点钟对外关门就得到了解释。 天黑以后,这里将会变成一个人专属的欢乐场,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否领情。 * 衡南躺在床上。她下巴更加尖细,若有似无的青色血管透出顾股脆弱的意味。 盛君殊坐在她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走到桌子边烧符纸。 姜瑞出事那天,很巧的又是雨天,花园里的水泊提供了影像。盛君殊看着美人变鬼的惊悚场面,给手机里存着的希尔顿医生打电话。 对方大概以为“丧尸”又出了什么情况,立马接起来。没想到盛君殊只是用一口优雅的英伦腔跟他聊天,问他“心脏病人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这种无聊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有太太,希尔顿医生怀疑这总裁对他有意思。 “不不,不会瞪眼睛的。因为血流受阻,大约会流鼻血,或者鼓肚子。” “伸舌头?不,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有些尴尬而不耐地打断盛君殊的描述,“您说的和我的专业领域不相干……我猜这个倒霉鬼应该是被活活勒死的,颈椎都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