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原莱脸更热了,悄悄在徐星河背后不知是恼是慌地捶了一下,随即被男孩背手握回去,他指节有力,严实如箍下一圈承诺,要把她毕生锁住。 涂淼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谈了男朋友呢。” 原莱直道没事没事,抿了抿唇,也为自己之前条件反射般的惊惧反应发笑:“怪他,是他太年轻了,让人认错也难免。” 涂淼的儿子似乎还没走出叛逆期,厌躁地皱了皱眉,拽着他妈要走:“妈你真烦啊,别人对象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啊,问东问西的。” 涂淼更不好意思了,嘟囔了句“同事嘛——”就跟着儿子过安检了。 前排人已经把行李箱放上了传送带。 徐星河微眯着眼,语气凛然几分:“我让你丢人了?” 原莱埋头:“不是。” “为什么看到同事那么紧张。” “我……”原莱一时半会竟给不出合理解释,只好微微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她的举动,让他不开心了。 “你心理那关还没过去么?”徐星河瞥她。 “总要有点时间的啊,”等心境平息,其实原莱还有点如释重负:“这样也好,估计这个假期过去,明天公司所有人也许都知道我交了个小男友,辞职也更顺理成章了。” 虽然胸有闷气,但徐星河也学会了理解,岔开话题问别的:“你辞了工作,以后准备做什么。” “我说还没完全计划好,你会觉得我草率吗?” “不会,”徐星河正儿八经:“你挑男友的眼光一点也不草率。” 又来了,自夸狂魔,原莱转开眼,懒得再理会他的日常自恋。 “再说吧……”她呵了口气,目光变远。 徐星河垂眸看她:“做自己喜欢的。” “嗯?” “重新开始的话,就做自己的喜欢的,你有我这个后盾了。” 原莱笑而不答,哪有那么简单容易,当真放弃旧业,重置过往经验资历,一切从零开始,岂是一句话能概括,她毫无头绪。 轮到徐星河进去了,分别前,男孩重重捏了下她手,低声说:“早点来。” “嗯。”原莱应着。 “记得想我。” “哦。” “我每天会检查。” “哦——” “真不掏出一张票来给我惊喜?”他眉心蹙起,紧紧盯着她。 “真没有——”原莱笑起来,开始把他往里推搡:“赶紧走,后面还有人呢。” “好吧。”徐星河略显失落,单手插兜,走进安检口,在另一头把包提起,他回过头,又看向女人。 人头攒动,恍惚间,原莱以为回到了初见时的地铁站。 只是那一次是相会,这一次是别离。 而这番别离,是为了今后更好的相会。 徐星河又冲她弯唇,他也许发出了声音,也许只是对她做了个口型,但原莱还是清晰地辨认出来他所说的二个字: “等你。” 她莞尔一笑,知道了。 —— 回家前,原莱顺路去了趟银行,把一张专用于存钱的卡在atm机扫了扫,十万都不到,工作了五年,月收入也马马虎虎,居然也没存下什么可观的闲余。 把卡插回钱夹,原莱走出感应门,她没忙着离去,停在原处,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会魔都房租价格,而后关掉屏幕,长呼一口气,走进了沉沌的天光里。 叫了辆出租,司机接上原莱,还不确信地回头问她:“你要去润乡?” 两个小时的车程,怎么不直接干脆在南站买票乘车回去? “嗯,我明天还要上班,急着赶回去。”原莱关上后座门,她知一切终能尘埃落地,但砂石起伏前,她要归乡,见一见自己的母亲,提早告知她一切。 第61章 第六十一局匹配 到润乡时, 夜幕已至。 外面落起了雨, 这雨水几乎延绵了整个小长假,中秋赏月也成为奢望。 水泥路面映着金色的灯影, 原莱单手覆着脑袋, 一路朝家奔去。 她提前给妈妈打了电话,所以女人一早就在客厅等着。 听见铃响, 原母放下手里十字绣, 去给女儿开门。 退休独居的小老太太无所事事,对搓麻将广场舞也兴趣寥寥,闲来无事就织织毛衣, 绣绣十字绣。 “你怎么不带伞唷,”一开门, 见女儿头发湿了大半, 脸上也全是水痕,原母心里关切嘴上却怨着:“都多大人了,不知道过下来的。” 递给原莱一双编织拖鞋, 原母去回厨房盛刚炖好的排骨汤,肉都烂透了,和着清甜的白萝卜香味。 原莱抽抽鼻子,头顶是蕴黄的光, 她只感到一股子暖意。 把月饼牛奶礼盒放到墙边,原莱洗了手,也去厨房帮忙,原母直呼不用, 她只能把电饭煲端去了餐桌。 “不喝点饮料哦?”原母回头示意,“碗橱里还有两听可乐。” “不喝,”原莱搓搓小臂,雨气仿佛渗到了五脏六腑:“有点冷呢。” 原母赶紧低头取只小碗:“那先舀点汤暖暖身体。” “没事,”原莱嗳了一声:“难得回来,你别把我当客人一样啊。” “我看是你把我当客人哦,还买礼品呢,”原母把汤碗端放到桌子正中央,扫了眼墙角:“乱花钱,自己才挣几个钱。” 原莱把另两个菜端来,坐下身,原母已经给她盛好了汤,笑得眼纹清晰:“怎么突然回来了,要给我补中秋节啊。” 原莱闻言沉声,片刻才说:“是啊,”她抿唇一笑:“还有个事,想跟你说说。” “什么事?” “我谈到男朋友了。” 原母眸心一亮,语气高昂,精神立马提了百倍:“真的啊。” 小老太太又撇撇嘴:“肯定不是王彻,娟子跟我讲过了,说你俩没谈成,惋惜得很。” “就是……”原莱欲言又止,但想到今日长途跋涉归来的决心与目的,终究还是咬牙道明:“他年纪有点小。” “嗯?”原母竖起耳朵:“多小啊?小三岁?” 原莱深吸一口气,如实禀报:“不是,七岁。” “啊——”原母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清:“七岁?” “嗯。” “二十一?”原母还在震惊之中。 原莱点头:“是。” 原母本来的眉飞色舞一下子敛了去,变得纠结,下意识地问工作:“这么小啊?是做什么的?” “还是学生,大四。” “莱莱你……”原母眉头皱得极深,盯着原莱,有如审视,仿佛已看不懂自己女儿:“你在干什么啊?” “妈,你先别激动,”原莱自己其实心也突突直跳:“你听我说。” 原母移开视线,胸口起伏。 “太小了吧……真的太小了……”她不停重复,还带着一些对此一时无法接受的恍神。 原莱搁下汤匙,转而握住她手,“妈,我很喜欢他。” “喜欢能当饭吃?你现在十八岁跟我说这些我还听得过去,问题是你二十八了!”原母激动难抑,口气已有点发冲。 “妈妈,”原莱更改称呼,换上了更加尊重正式的叠字叫法:“他让我有了新的生活信心,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认识他之后,有了重生的感觉。” “都是感觉,不切实际啊。”她怎么突然天真? “可是我缺的就是这种感觉啊。”原莱下意识回着,眼底已经胀满了泪水。 原母看到了她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如山洪倾泻,可手仍被攥得极紧,她能感受到那种力量,是来自心灵深处的,坚如磐石的认定。 回想过往,除了大学时谈的那个方姓男孩子曾让女儿哭过,这是几年来,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为了一个男人掉眼泪。 原因截然不同,一个是分手,一个是和她宣布要在一起。 “等会……我等会说,呜,我先哭会……”原莱抹着泪,抽噎着,泪花扑簌簌往外掉,无所顾忌地释放着积压了数年的憋屈,和近来的全部压力。 她的态度,仿佛要放下所有,又如同要架起一切,在这样恶劣的雨夜不辞劳顿回家,是多么焦切,或许是动了真格,把一片真心下注,不想给自己任何回头路了吧。 原母凝望着她,心头莫名酸楚,嘴唇也轻轻颤着,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挤出了几个字:“莱莱你哭吧,哭吧,哭完了先吃饭,吃饱肚子我们好好讲。” …… ……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 原莱吃了很多,像个饿了一礼拜的流浪孤儿,直到胃被香暖的饭汤全部填满,才觉舒服了些。 原母倒是吃得不多,她一直心不在焉。 见女儿扒完了饭,立即正襟危坐,她知道总要面对一切。 “你说说看,”原母轻呵口气:“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