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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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交代一声之后,就赶紧找府里头养着的大夫,只扑了个空,说是等会儿要去给二小姐请平安脉。 银屏急的跟什么似得,没法子,只得往外走,去府外头请人去。 只刚走到大门口,就瞧见小将军跟前的小厮,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赶紧道:“姑娘病了,烧的人事不知,你快叫你主子去请个大夫来。” 那小厮是先前送玉佩的川儿,闻言也是唬了一跳:“这般严重?” 说着就急急忙忙的回府搬救兵去了。 银屏见此,这才放下些许的心,回院子伺候,见锦屏问,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两人又是擦身又是换衣,好一番折腾,花溆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 “您觉得怎么样?”锦屏连忙奉茶来喝,花溆喝了一口,又烧迷瞪了,头一歪,便直接睡过去。 锦屏急的满脑门汗,随意的瞥一眼后头的沙漏,见过去半个多时辰,但段府还未有大夫过来,她不禁心中一凛:“跟川儿可说清楚了?” 银屏点头,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办好的。 然而人就是没来,都不敢再等,想着再请个大夫来,不管如何,不能这么干等。 好一番忙活,这药汁子才算是熬出来。 花溆年幼,底子又好,这风寒来的快去的也快,昏昏沉沉的睡两日,门头种着的海棠花开的妍丽,病也就大好了。 只身子还有些虚,嗓子哑哑的不太舒服。 锦屏觑着她神色,半晌才犹豫着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那日你起高热……”锦屏将那日小将军府说要请大夫,最后没请的事,说了出来。 毕竟两人正浓情蜜意,尚且不能好生的待她,说出来,心中有数才是。 花溆神色微怔,那长翘的羽睫垂下,透出几分脆弱无辜来。 觑着她神色不对,锦屏赶紧道:“小将军日理万机的人物,若是忙忘了,也未可知。” 见主子手里绣着花,一刻不停,葱段似的白皙手指,稳稳的捏着细如牛毛的绣花针。 锦屏的心,突然间也定下来了。 “倒是咱运气好,刚去了医馆,恰巧就碰上了一个闲置的御医,听说家里头姑娘病的人事不省,也没推脱,直接就跟着出诊来了。” 想起这个,她就觉得庆幸,脸上的笑容,也带出几分。 花溆瞧了她一眼,这世间无巧不成书,哪里就用的上巧字。 “姑娘,大夫人来送些梯己,说是你病这一场受苦了,便好生养养。” 大夫人跟前的小丫头,口齿伶俐,几句话的功夫,就交代清楚了。 花溆叫锦屏抓一把大钱赏她,见她笑的高兴,手里仍不停的绣着帕子。 病一场罢了,日子还得照过。 大夫人送了不少好东西,也算是填那日叫不来大夫的罪过。 她知道自己日子难过,但生病之后才知道,原来日子比想象中的更难过。 在浣花楼的时候,她是花妈妈的金鸡,自然捧着宠着,紧张她身体,比她自己都紧张。 这出来之后,住在侯府里头,一菜一汤一米一饭一草一纸,用的都是旁人的,她想要用的尽心,要看主家愿不愿意给。 就比如这次生病,对方一个疏忽,她当时就毫无办法。 若不是手里有闲钱,买了几个丫头,一心想着她,这会子,说不得尸骨都凉了。 好不容易活一回,再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不甘心。 又隔日的功夫,小将军上门赔罪。 “实在是忙的走不开。”段云凌神色愧疚,看向她的眼神,闪烁不定。 花溆一瞧,就知道这里头有故事,冲锦屏使了个眼色,这才垂眸低声道:“爷们在外头忙,一时顾不得内宅,也是常有的,原不该计较。” 她说出的话,懂事又乖巧,段云凌眸中的愧疚之色,便愈加浓厚了。 “只我在病中,难免脆弱了些,总是念着你,能来瞧一眼,若是就这么去了,好在你看着去的,倒也罢了。” 花溆用锦帕沾了沾眼角,楚楚可怜。 段云凌瞧着那锦帕上的麒麟云纹,知道是绣给他的,只是姑娘家脸皮薄,他刚犯了事,不好拿出来给他,这才故意叫他瞧见。 这一番情谊,让他不禁抿着嘴,再也绷不住笑意来。 “别哭。”段云凌眉眼柔和,宠溺的看着她,先是哄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往后再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老夫人病了,他在跟前伺候,川儿回去禀报,根本就没来得及跟他说,便被堵在外头,故而才耽搁了。 后来他知道,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他派了人来侯府问,说是请过大夫了,还是个致仕的御医。 这样的高手,治高热完全不成问题。 后来事忙又侍疾,耽搁的不曾来看她。 花溆见好就收,轻轻的嗯了一声,直接将帕子摔在他身上,背过身不高兴道:“白给你做了。” “如何就白做了?”段云凌捏着帕子又来到她跟前,笑着问。 “我念着你,你不念着我,可不是白做了。”花溆背身,低低道。 小姑娘声音且娇且媚,这般软语温声,虽说是问罪,听着倒像在撒娇,叫人骨头都酥了。 “冤枉呀,我这一下值,便赶紧来看你。” 段云凌觑着她神色,软了身段哄她。 “嗯。” 花溆低低的应了一声,没再追究,便将这一茬揭过去了。 看着银屏上茶上点心的忙活着,就听段云凌道:“你嫁衣要赶紧绣了。”见花溆有些不解,他直接道:“家里头老夫人的身子不大好,醒一日睡一日的,估摸着咱俩摆酒的日子还要赶,你且紧着时间来。” 说起嫁衣来,花溆不免又红了脸。 她生的娇媚可人,那眼神跟钩子似得,只往人心里钻,这会儿眸色羞赧,含了潋滟水光,登时让小将军也跟着红了脸。 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落荒而逃。 锦屏手里还捧着一双靴子,有些呆呆的问:“怎的了?” 花溆捂着滚烫的脸颊,失笑摇头:“下回再送吧。” 小将军这人,端的有意思的紧,明明身份人品都是极贵重的人,踏实稳重,极为牢靠。 偏偏人又赤诚和羞赧,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是真真的把你当个人来看,这种被尊重的感觉特别舒坦。 这有人尊重,必然有人不尊重。 熟悉的夜色,熟悉的小院。 花溆强压着心中酸涩,一步一挪的往院中去,原以为又要看到他白皙结实的臂膀,不曾想,他竟端坐窗前,苍白阴翳的脸颊,隐在暗处,只能看到削薄的淡色唇瓣。 他打量的目光很明显。 视线放肆的在她身上巡弋,不放过一点。 “病好了?”他低哑暗沉的声音响起。 花溆点点头,声如蚊呐:“好了。” 两人间又无话,呆坐了片刻,花溆便觉得如坐针毡,他视线锐利,侵略性极强,光是面对面坐着,她就觉得有些呼吸急促。 短促的呼吸,有点像喘。 察觉到这一点以后,花溆绷紧了呼吸,努力的放绵长些。 “呵。”他随手掷过来一个荷包。 玉色的葫芦型荷包砸在她大腿上,有点疼。 “拿着。”他惜字如金。 许是在兜里揣久了,触手生温。带着清淡的柚子香,一入手,便能清晰的感受到,约莫是金银锞子,鼓鼓胀胀的一小袋。 “过来。”他撩开衣摆。 花溆捏紧了手里的荷包,很想有骨气的摔在他脸上,对上那精致的下颌,和削薄的唇瓣,到底红着脸,慢慢的蹭上前。 “殿、殿,唔……” 她刚想要说话,就见对方眸色登时猩红起来,方才的冷静淡漠,瞬间被暴虐阴翳取代。 花溆哑了声。 不够温绻缠绵的亲吻,倒像是发疯的掠夺。 她眼底沁出泪意,手里紧紧的攥着荷包,半晌才狠狠的推开他,一字一顿道:“青楼行规,口唇不可碰。” 她双唇微颤,被他亲的略微红肿,带着水润润的光泽,瞧着更是媚意恒生。 他伸手捂着她眉眼,遮住那灿若星子的眼眸,复又重重的吻了上来,一句‘你不是’,含糊在唇舌间。 花溆怔然,却仍旧不愿。 “臣妻亦不可。” 太子动作停了,方才激烈的亲吻,让他淡唇变得艳艳,他目光阴翳,伸手用力捏住她下颌:“你不是。” 一手伸出,箍着她细韧的腰肢,将她拉近自己。 烛光摇曳,满室暗香。 第9章 夜色渐欲迷人眼。 花溆捏着手中的葫芦荷包,看向斜倚在软榻上,阖眸养神的太子。 他生的清隽摄人,这般不言不语,脸上带着餍足的惬意,和小将军比起来,多了几分凌厉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