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皇太后被她给逗得更是开心，舒舒也低头状似害羞，心里却想难怪宜妃是以宠上位。

    若不是她的两个儿子不是不能就是真的对皇位不怎么感兴趣的话，凭着郭络罗家和她的身份地位，九阿哥说不定都可以成为太子殿下的劲敌。

    大阿哥虽然将来下场比太子殿下还不如，可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也的确是被他给逼得喘不过气来。

    这宫里太子殿下唯有和万岁爷最为亲密，可是偏偏这种事情却是不可能去和他的皇父说的。

    这大阿哥的恩宠就是来自他，虽然他最疼爱自己的宝贝太子，其他儿子根本就比不上。

    但是康熙的确是个好父亲，也是个慈父，至少前期是这样，对待其他阿哥都挺不错。

    若是没有野心的还好，有野心的比如大阿哥就直接利用康熙的宠爱给太子殿下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这种事情太子殿下不好对皇帝说出口，若是有额娘还好，可以在康熙面前为他周旋，偏偏太子殿下早就失了这一天生的最大助力了。

    赫舍里一族虽然始终站在他这一边，索恩图也是大力支持他。

    可是他毕竟已经老了，而且这些年和明珠斗的越发厉害，两个人在康熙面前都不怎么受宠了。

    更何况，索额图是外臣，他说出来这话可就是有大逆不道的嫌疑了，天家父子的感情是他一个臣子可以置喙的吗 ？

    若说还有谁可以去为太子殿下提点一下的话，舒舒只能够想到一个人，太皇太后。

    如今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她一直都在静养，不论是康熙还是太子，自从多年前太皇太后病重差点熬不过来之后就不再打扰她了。

    太皇太后也着实是精力不济，如今也并不操持诸事。

    上次太子殿下探病却被遣送回来之事到底还是惊动了她，也亏得有太皇太后出面为太子殿下说项，才并未让康熙心里对太子留下心结。

    舒舒正是要去求见太皇太后，她也打定主意要将话说开。

    这并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最起码舒舒要赌的还有很多，但是她也只能够为了太子殿下而尽力而为。

    “主子，二福晋求见。”苏沫尔走到太皇太后的身边凑近她耳畔轻声回禀道。

    太皇太后正靠在榻上休息，闻言她的眼皮子微微撩起来了一下。

    这到底是玄烨选的儿媳妇，在孝道方面倒是和他一样尽兴。

    自从乌拉那拉氏嫁进毓庆宫以来，还是新婚她就晨昏定省从未落下过。

    虽然太皇太后除了新婚第二日那次之外从未见过她，康熙也不让人去打扰她，可是舒舒还是在宫外给太皇太后磕过头才去给皇太后请安。

    不管真假如何，就冲着她的这份心意，太皇太后也该给她个面子。

    更何况，虽然仅仅见过乌拉那拉氏几面，但是太皇太后也能够看出来，若不是有要紧事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求见自己打扰她的。

    “孙媳给太皇太后请安，愿太皇太后福寿康泽。”舒舒给太皇太后恭敬的行礼道。

    “免了，赐坐。”

    太皇太后朝抬起手，然后她开门见山道：“你来找哀家，究竟有何要事？”

    太皇太后如此干脆，舒舒也不隐瞒，直言道：“是有关太子之事。”

    舒舒的话让太皇太后坐直了身子，眸光也锐利了起来。

    “哦，太子有何事？”

    她深邃而睿智的眸光看向舒舒，仿佛能够一下子看进舒舒的眼底。

    在这位辅佐过三位帝王的女人面前，舒舒的神情却依旧平和而宁静，眸光也坦然无波。

    舒舒的这份好气度，倒是让太皇太后忍不住赞赏。

    就这份心性，她年轻的时候都比不上，皇帝的确是为太子选了一位好福晋啊。

    而舒舒这个时候，却是从容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轻轻走到太皇太后的面前，恭敬的给她跪下。

    “恕孙媳大胆，敢问老祖宗，太子会一直是太子吗？”

    舒舒恭敬的跪着，可是她却抬起了头来直视着太皇太后，她的神色依旧平静，可是眸光却凛然。

    这让太皇太后的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舒舒却是轻轻摇了摇道：“并无，只是陛下龙体安康，必定可以长命百岁，而二十年的太子，与四十年的太子，孙媳愚钝，却也心知不可同一日而语。”

    舒舒的声音依旧轻柔，她的面容也娇软和顺，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如同惊雷一般。

    这让太皇太后猛地坐起身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案桌，对舒舒怒喝道：“乌拉那拉氏，你放肆！”

    太皇太后的雷霆之怒，岂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的呢？

    舒舒的姿态更加的谦卑，可是她的神情却毫无变化，眸光也毫不退缩。

    舒舒这话的意思，像是嫌弃康熙的命太长了，阻碍了太子登基一般。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如何不让太皇太后惊怒呢？

    可是，面对了舒舒依旧温和的眼眸，让太皇太后心中的怒火也消退了一些，也明白过来舒舒话语里真正的意思了。

    “乌拉那拉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太皇太后压低声音对舒舒道。

    可是她的眸光却是犀利的很，落到人的身上像是针扎似地疼。

    可是舒舒却依旧不卑不亢道：“孙媳知道。”

    她发现这太皇太后和太子殿下到底是曾祖孙，生气了之后都是怒喝姓氏而不再唤亲近的称呼了。

    “孙媳不敢对万岁爷不敬，孙媳惟愿万岁爷寿比南山，只是，孙媳却不敢肯定，四十年二阿哥还是太子殿下。”舒舒低头对太皇太后轻声道。

    可是她的话语却是字字句句都敲击在太皇太后的心头，这位曾经的孝庄太后何等睿智，在政治上的手腕又是何等高超，怎么可能会比不舒舒这个内宅妇人眼光长远呢？

    只是她年纪大了，为这些孙辈的事情操劳的也少了，或者是说她也从未深想过。

    如今的太子殿下人人称赞，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皇帝更是对他疼宠有加，可是这样的日子可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如一日吗？

    孝庄自己的儿子顺治帝是短命，可是不代表她的孙子康熙也是这样。

    万一康熙是个长寿的皇帝，那几十年的太子还能够成功的登上帝位吗？

    孝庄毕竟比舒舒读的书多，纵观历史，长寿的皇帝的太子可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这让她的心里头不由得一凛。

    或许是年纪大了，她的心也软了 。

    若是再往前个十年，这位太皇太后的手腕一向强硬，不然的话，也不会和自己的亲儿子闹成那样了，她一定会为了稳固太子殿下的地位而大刀阔斧的干一翻的。

    可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心力和魄力了，她仔细打量着这个自己印象中温柔娴静的儿媳妇，不由得唇角微勾道：“乌拉那拉氏，倒是哀家小瞧你了，你胆子很大嘛。”

    “孙媳惶恐，孙媳不敢，孙媳冒犯了太皇太后，还请太皇太后恕罪！”舒舒将自己的身子伏低在地上请罪道。

    “你何罪之有呢？”太皇太后声音淡淡道：“只是哀家已经老了，不仅仅是身体，其他也大不如前了，如今是玄烨的天下。就算是哀家，对皇帝指手画脚的，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如今的后宫早就不是科尔沁的天下了，甚至是就连她的亲生儿子都防着她，更不要说是孙子了。

    如今蒙古势微，满洲八旗贵族早就后来者居上了。

    看来舒舒的那几句话还是打动了太皇太后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对她说这算得上是推心置腹的话语了。

    “孙媳不敢让太皇太后为难。”舒舒连忙回道。

    她的本意也并不是过来想让太皇太后为了太子殿下而在康熙的面前说话，这样的事情多了就会适得其反的。

    太皇太后也正是很会把握分寸，所以她一直都是万岁爷敬重的老祖宗。

    “只是，当初万岁爷立二阿哥为太子，也是经过了老祖宗您的批准的。既然您当初将他推上这个位置，孙媳求求您，也请您拉他一把。”舒舒对太皇太后恳求道。

    太皇太后是有大智慧的人，舒舒毫不怀疑这一点，若是太子殿下能够多受她的教导几年，他未来未必会落到那个下场。

    如今舒舒也只不过是想请太皇太后多指点一下太子殿下罢了，有她在康熙和太子殿下之间适当缓和的话，太子殿下的情形应该会好得多。

    太皇太后起身走到了舒舒的面前，他伸出手将舒舒的脸蛋抬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着。

    “乌拉那拉氏，你为何到哀家面前如此说呢？”太皇太后好奇的问道。

    她若是动怒的，以后乌拉那拉氏绝对在这后宫里生存不下去，康熙和太子殿下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瞧的。

    “孙媳与太子殿下夫妻一体，这是孙媳应该做的。”

    第41章 破茧

    舒舒的话让太皇太后的脸色好转了一些，声音里也有了温度。

    “你能够记住这一点，很好。”太皇太后对舒舒叹息道。

    “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去吧。”太皇太后有些疲惫的对舒舒开口说道。

    舒舒恭敬的低头下去应诺，她也知道自己今日打扰太皇太后颇多，已经不敢再叨扰她了。

    舒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头，比起身体的疼痛，心累才是真的。

    但是，事实上，舒舒心里并不害怕，也不惊慌。

    这位老祖宗将大清的江山社稷看得比什么都重，为此连儿子都要后退一步。

    她亲手推上去的太子，为了大清日后的发展，她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内乱发生呢？

    只是，太皇太后毕竟是做了一辈子人上人的人，不是她这谨小慎微几十年最后才熬成个皇后的人比得上的，这会儿还让舒舒心有余悸。

    只是，太皇太后的身子谁也不知道她还能够熬多久，要不趁着她还健在的时候多说几句的话，以后可就晚了。

    等舒舒告退之后，苏沫儿连忙快步走了进来。

    先前太皇太后和舒舒说话的时候，她们两个人都是屏退了众人的。

    苏沫儿在外面听着里头的动静，心里担忧不已。

    主子年迈，如今身体已经受不得动怒了，她真担心她会气出个好歹来。

    然而，等苏沫儿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太皇太后的脸色居然还挺好。

    “主子，您这是？”苏沫儿有些犹疑的开口问道。

    太皇太后拍了拍苏沫儿的手让她担心，欣慰道：“我是高兴，太子有这样的太子妃，是好事啊。”

    她这老骨头就少不得要再动一动了，不过乌拉那拉氏说的也有道理，她也的确是应该给太子敲敲边鼓了。

    因而在舒舒离开之后不久，太皇太后就传召了太子殿下。

    这些日子，太子殿下事实上一直都宿在书房里，并没有去其他女人那里歇息。

    这倒是让舒舒那边的下人都安心不少，福晋并未失宠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