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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茂声:“你看到谁?” “是爸您的亲儿子,周冽风啊。”燕意白的声音像是带着委屈失落,道,“在您去找他的那一天,哥从租房跑掉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这些天我也一直有在偷偷努力找他,想告诉他我完全没有想过要抢走他的家,可是——” 燕茂声不耐烦打断:“说重点!” 燕意白的茶言茶语一噎,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了。 ——要知道,这一世的燕茂声,可从没对他这样说过话! 特别是在他拿住季雪宸这张牌后,燕茂声对他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怕讨好不了他,搭不上季家的这条大船,哪里曾像现在这样暴躁过?! 这一刻,燕意白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第一世,回到了那个所有人都视他为垃圾的悲惨一生。 燕意白心中情绪激烈翻涌起来,说的话也变得有些生硬了:“今天我跟项君去沈家的时候,看到了周冽风。”这会儿他也不叫哥了,干脆说道,“他搭上了沈家继承人,跟沈辞镜订婚了,项家很不高兴。” 燕意白在这里偷偷耍了个心眼。 燕意白知道,如果周冽风搭上了沈家,燕茂声一定非常高兴,想要把周冽风认回来,并千方百计地去讨好周冽风,就像曾经讨好他燕意白一样。 可燕意白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所以燕意白在这里偷换了概念,说周冽风虽然搭上了沈家,但这样的做法却又得罪了项家。如今的沈家是日暮西山,项家却与季家一样如日中天,燕茂声哪怕兴奋于周冽风搭上沈家,却更害怕周冽风会得罪项家! 所以事情如果发展得好,燕茂声就会摄于项家的势力,把周冽风强行带回燕家后,按着周冽风给项家给项君低头认错——这样的一幕,燕意白只要稍稍想想就激动不已。 但如果燕茂声实在胆小怕事,怎么都不愿得罪沈家,燕意白也不介意,因为燕意白会强行暴露周冽风的身份,再令季雪宸施压,让燕茂声一定要在人前于周冽风和利益二选一——那么到时候燕茂声会怎么做,燕意白用脚趾头也想得到。 而到了那时,被养父母抛弃又被亲生父母嫌弃的周冽风,还有什么脸在人前摆出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样想着,燕意白几乎要迫不及待了! 可燕意白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的计划在最开始的地方就折戟沉沙,因为燕茂声的反应不在他的任何预测之中。 “哦,这样啊,随便他。”燕茂声冷漠说着,“我很忙,你还有别的事?” 燕意白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爸,爸你是不是没听清?”燕意白急急说道,“我是说周冽风——哥,我是说哥哥他现在就在沈家,跟沈家继承人订婚了!而且今天我还跟项君和沈二叔一块儿去了沈家,但哥哥他好像不是很礼貌,让项君和沈二叔都很生气……” 燕意白还要再添油加醋,但燕茂声已经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要再跟我说!” 燕意白愣愣看着手机通话结束的画面,久久回不过神来。 到了现在,哪怕燕意白想要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燕茂声变了。 燕家发生了某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足以改变燕茂声对他的态度! 但那件事是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意白攥紧了手机,心脏慌张狂跳的声音几乎震痛了他的耳膜。 而另一头。 挂断了电话的燕茂声很快回到屋子里,一扫面上的不耐和冷酷,谦虚地坐在客厅沙发的一角,安静听着自己父亲与季家宗老之一季宏放的对话。 经过过去一个月的费心筹谋,燕家父子终于搭上了季宏放这条线。 如今的五大家族,因为其传承久远的缘故,很多事都是遵循古礼古制的,比如说家族继承,比如说宗族宗法。 别看现在大面上似乎是进入了法治社会,但对于季家来说,宗法才是最大的。 若宗族族长说要剥夺某个人的继承权,那么哪怕那人父母遗嘱上写的是他的名字,他也没资格继承;而宗族族长说谁伤风败俗,不能留在季家,那么那族长虽然不能像古时那样把人浸猪笼沉塘,却也能把人驱逐出去家门,叫人净身出户,而如果那人的父母有异议,那么那对父母也得留下一切,一块儿离开季家,甚至承受日后可能来自季家的打压。 一言以蔽之,季家并不是一“家”,而是一“族”,而季家家主就是宗族族长,是季家的土皇帝。 曾经的燕家父子对此十分鄙夷,就像是文明自诩的现代人看到封建社会的老顽固一样,虽然季家家大业大,但他们心中也有一种微妙的高傲感。 但如今,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季家会成为自己的东西,而那个站在一言堂内的土皇帝将会是自己,燕家父子又飘飘然了起来。 有些人憎恨鄙视某些东西,并不是真的憎恶它,也不是真的觉得它不好,而是憎恶得到它的人不是自己。燕家父子正是如此。 不过燕家父子当然也不会直接冲到季家家主及族长季简清面前,呵斥对方抢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而是懂得曲线救国,去向与季简清很不对付的宗老季宏放求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