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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言揶揄道:“皇帝不急太监急。” 【……】 没再继续逗这个蠢AI,谢非言解释道:“你啊,不懂这里头的路数。宁玄承的这个愿望,可急不得。” 【有什么急不得?】系统觉得谢非言这就是在糊弄自己这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人工智能,【他不就是想成仙吗?你又不是没成过仙!再走一遍不就成了?!】 别说仙了,魔也好佛也好,宿主哪个没当过? 说句难听的,这宿主轮回转世的次数比宁玄承吃过的米粒还多!区区一个“我欲成仙”的愿望,以他那经历,难道不是手到擒来?! 谢非言忍不住摇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不对吗?】 “自然不对。”顿了顿,谢非言道,“你可还记得宁玄承上一世身死时说过什么?” ——我笑你们忝居仙人之位,却一派道貌岸然、蝇营狗苟。 ——我笑这人间,再无真仙! 谢非言道:“他追求的并不是翻云覆雨的修为,也不是与天同寿的长生……他不想成为那种为了修为而汲汲营营的‘修士’,他想成为道法自然的得道‘真仙’。” 宁玄承最初时对仙人产生的向往,不是因为仙人高高在上的地位,也不是因为仙人改天换日的威能,而是因为他从小看的游记。 在《大正十九州游记》中,其作者提到过这样一件事。 某日,游记笔者在山林中突逢暴雨,在他狼狈寻找避雨之地时,他恰好见到悬崖石台上有白鹿在暴雷下瑟瑟发抖。笔者游离山川,见多识广,知晓这应当是妖族渡劫,于是慌张之下掉头就想避开,可没想这时,一道天雷劈歪了,击中笔者附近的树木,其余波也将笔者劈得半死。 而就在笔者半死半活、以为自己就要客死异乡时,他在朦胧间见到一位面目神异的青衣仙人走到近前,查看了他的状态后,向天恼怒喝道:“为何天雷也会波及凡人?今日司雷者何人?!” 笔者没被雷劈死,却险些被这句话吓死。他万万没想到,竟会有人喝问天地! 还是说——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得道真仙?! 后来,笔者昏了过去,不知后事如何,而待到他再清醒过来时,他依然躺在原地,不远处的悬崖石台空空如也,身上皮肤不见半点焦痕,除了身畔的一颗焦木外,一切都如同梦中。 然而笔者不认为这是梦,并用他的笔将这件事细细记叙。 而在谢非言如今翻阅的这本《通河志异》中,也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 数年前,一个村庄里有道法高人捉到了一只狐狸精,准备将其斩杀。 路过的人见了,便好奇问道,“这狐狸犯了何错,为何要杀它?”道人说,“这狐狸不自量力,打伤书生,欲要破坏书生的婚事,将那新娘取而代之。”路人惊讶问道,“狐狸为何如此?” 狐狸闻言,垂泪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书生自幼失怙,除了一个茅草屋外什么都没有。我在他六岁时与他相见,看他年幼可怜,便时常下山接济于他,日久天长,便生出情愫,约定成年后定会成亲。然而成年这天,他却欲要毁约,另娶他人,我大怒之下,这才失了分寸。” 道人不以为然,说:“人妖有别,他年幼不懂事,才会说要娶你,长大后懂了,自然再不提起。你身为妖类,应当天生懂得这个道理,当年你就不该应下,如今更不该用作你自辩之理!” 狐狸怒道:“既是约定,怎可轻易毁约?难道我是妖类,便不配与人约定吗?若我当真不配,那受我恩惠的他又算什么?!” 路人道:“如此看来,你们二者各有理由,各执一词,既然如此,若我叫那书生将东西全都还你,你可愿叫这约定了结?道长你可愿放过这狐狸?” 一人一狐俱是点头。 于是路人大笑一声,向一旁的书生一指。 书生脸色顿变,当即感到腹痛难忍,忍不住将嘴巴张开到夸张弧度,开始往外吐一只只活鸡、山兔、青蛇。 待到最后,书生吐出了十六只活鸡十八只山兔和六条青蛇后,他吐无可吐,几乎化作了一张披着人皮的骷髅,瘫在地上,只剩喘气,唯有四周有各个鲜活动物围绕着他蹿走。 路人对着周围面色骇然的人说道:“书生自小受狐狸吃食长大,可谓欠了狐狸大恩未报。最初,他本已决定以身报恩,后又无情毁约,甚至领了道人,欲要加害狐狸性命。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当以命偿恩才行,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于是我只叫你以血肉偿还干净,留你一命,盼望后人能有所警醒,以你为诫。” 说罢,路人一挥手,那狐狸、道人、路人以及那一只只蹿走的动物俱都消失不见,唯有仙人劝信的故事在人间流传。 这个记录在《通河志异》的志怪故事,或许是真,或许是假。 但年幼的宁玄承既不认为第一个故事是梦,也不认为第二个故事是假,所以他深深记住了自己在看到故事中这些“仙人”时的心情与想法—— 红尘行走,随风来去,救人性命,为妖申冤……他想要成为这样潇洒随性的仙人! 谢非言通过书籍,已经隐约触摸到了当年宁玄承的心情,但系统却是听得糊里糊涂。 【这有什么区别?】系统狐疑道,【别是你自己随便乱猜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