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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我苦命的女儿……” 女人死不瞑目,雪棠拉着母亲的手,遍体生寒,眼前一片漆黑,眼中的泪和女人身下的血混成一片,小小的雪棠尝试让母亲闭目,试了大半天都没成功。 “娘……”她哭道,很快被相邻的妇人捂住了嘴。 “不能哭,你娘是枉死鬼,你哭了她就挂念人间,投不了胎啰!要笑,要笑啊,你娘和你爹一起走的,到了地下才好有照应的!” “孩子,笑哇,快笑!” 怎么可能笑出来呢? 雪棠想哭,可是怕母亲转生不了,她又不敢哭,她死死咬住嘴唇,把牙齿嵌到血肉里,低着头攥紧母亲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让母亲身体恢复温度。 可是没用。 那一夜,家人都没了。 周围人都说她小小年纪可怜,幸而生的一副好容貌,还会作画弹琴,相熟的婶子们又开始说道该趁早将她许配给谁家的儿子,那时,雪棠便从母亲无法闭住写满痛苦的眼睛里看到了她想对自己说,却没来及说的话。 这个世道,是会吃掉女人的,无论是相貌出色的还是容貌一般的,都逃不掉,一个也逃不掉。 若不是遇上楚公子,生来有异的雪棠怕是也只能走上绝路,才能落得些宁静。 自那之后,雪棠就一直想,若是男子也能生孩子,母亲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若是男子也如女子一般能生儿育女,那世上就不会再有时刻忧心女儿的母亲了吧? 世人皆道生子好,不见嫁女母牵心。 这可是辞去这世间风尘,也是不得了却的啊。 卫轻容觉得眼前这冷艳的女子似是就要哭出来般,她回握住雪棠的手,轻声道:“世上不公之事从未少过,你的眼看到的,你的眼未曾看到的,比比皆是。雪姑娘,看开点,人啊,在这世间来一遭,总是要染上些尘土的。” 雪棠将手中桃花别在卫轻容衣襟上:“若是世人皆会染尘埃,那缘何不能让一场大雪,一场大雨涤荡乾坤,还世上一片清净呢?” 卫轻容一顿,而后笑道:“无妨,这雨雪,不管早晚,总是会来的。” 第56章 明争暗斗 时间转瞬及至。 数日后,?皇宫内皇甫正则为东胡使臣接风洗尘,皇甫灵身着男装,脸上画着花纹,?化身一颇具草原风情的青年与其他使臣一道参加了宫宴。 钟离赫和楚辞就陪在皇甫灵身边,?宫宴时皇甫正则和几个宠妃坐于上首,?一旁花瓶内插着开的正艳的桃花并迎春花,?一派花团锦簇之态。 大厅内摆着几十排排红木案几,一左一右相对盘膝而坐。钟离煊坐在内侧,?楚辞在对面,?楚辞落座后就将腰上悬挂的一串铜器放下,沉甸甸的一串铜器着实引人瞩目,引得元旭国内侍者连连侧目。 身后侍者撇了撇嘴,?显然是看不得东胡使臣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元旭国人自上而下都不喜东胡人,觉得东胡人野蛮不开化,?连打仗都如同儿戏,短短三年就被一个女人带着两个毛头小子一统草原,这在元旭人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 元旭皇室倒是知道东胡人制出了威力巨大的火器,靠着火器才无往不利地征讨了草原和大漠,?众部落迫于火器威力,?这才不得不拥立一个李姓女子为主。 得到这样的消息,皇甫正则自是忌惮不已,然宫内侍者却只觉东胡人不入流,连带的和东胡人交好的钟离煊并楚辞也成了宫人口中再愚钝不过之人。 此中佟俞白和东方雅母子做了什么引导,?自是不言而喻—— 名义上的三皇子脱离掌控,?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在东胡那一番征战要是被人知晓,决计会被奉为战神,?如此一来,必是会威胁到佟俞白太子之位,是以母子二人三年来毫不懈怠地抹黑钟离煊和楚辞,使得两人在宫人中名声极为不佳。 然钟离煊归来已成定局,从女王变成女皇的东胡王对钟离煊并楚辞极为信任,不顾这二人乃元旭国人的身份,封了钟离煊振国大将军,楚辞更是被封为赫烙族威武王,还得了北漠封地,这可是佟俞白和皇甫睿眼馋不已的实权啊! 钟离煊和楚辞已然成了身份权势皆高于元旭皇太子的一方诸侯,东方雅和佟俞白气急败坏,这才想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让人呈上证据让皇帝知道当年皇甫灵和叛国军统帅钟离赫有私,告诉皇帝钟离煊乃是钟离赫之子。 此时东方雅假扮做皇甫灵,此计一出,她必是也会受到波及,实乃下下策,不过东方雅想好了,等事情败露,她就揭露真身,向皇帝坦言一切皆是被皇甫灵设计逼迫,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到底少年夫妻一场,依着日前看来皇甫正则对她的深情,她完全能逃过一劫。 宴厅正上首,东方雅和佟俞白母子一左一右坐于皇甫正则两侧,瞥了一眼下方,两人交换个隐秘的视线。 皇甫正则身后,穿着紫色宫装的莺歌正为皇帝斟酒,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皇甫正则握着莺歌一只柔胰,比之其他嫔妃,他显然是更喜爱莺歌这个全心全意信赖她的柔弱女子。 虽在和莺歌调笑,但皇甫正则的目光不时扫过下方楚辞并皇甫灵两桌,还点头称赞道:“这振国将军和威武王果真是少年英武,样貌这般俊俏,怪不得女王爱重他们。 “寡人年少至今也爱慕好颜色,犹爱最会侍奉人的莺歌,没想到女王也是同道中人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