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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顺也拉着开林的手:“开林啊,爷爷奶奶只要你,你一定要醒过来,千万不要让别的孤魂野鬼占了你的身体啊。来的路上我就想,我的开林现在什么样了,现在一看,你躺在这里,不说话也不睁开眼,就跟睡着了一样啊!开林,你加把劲,赶紧醒了啊!睁开眼看看你爹,看看爷爷奶奶好不好啊!开林,你一定要醒过来啊,我们等着你。” 父子两个跟开林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等到护士走过来,说道:“探视时间到了,你们出去吧。” 李三顺和李留柱恋恋不舍,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是医院的规定,他们得遵守。 “开林啊,爹先出去了,等下次探视时间再来看你。” “开林,爷爷先走了,一会儿再来看你。” 刘大银在外面跟开林的领导在说话,大部分是开林的领导在说,刘大银在听。 开林在部队表现很好,立了好几次功,就在去年还提了干,做了特种大队的中队长。 这一切,开林都没有跟家里说过,刘大银知道,他是怕家里人担心。 军人想要升职立功,那可都是实打用伤用命拼出来的,功劳越高,职位越高,那就证明背后流的血流的汗越多。 刘大银泣不成声。 刚才见到开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后悔送开林去参军了。 开林学习不好,那就让他呆在家里,随便干点什么都行,反正家里不差钱。 要是开林不去参军,他现在就不会躺在那里跟睡着了似的,而是会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站在她面前。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卖,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刘大银只能尽力补救,不让外来的孤魂野鬼占了开林的身体。 “指导员,你们特种大队平时都爱唱些什么歌啊?” 指导员没听明白刘大银的意思:“奶奶,您的意思是?” “我想给开林放一些他在部队爱听爱唱的歌,这样可能对他会有帮助的。” “我们部队平常就会唱些军歌什么的鼓舞士气,李奶奶,我这就去给开林选歌。” 开林的指导员又跟刘大银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他派了一个小战士来照顾刘大银李三顺和李留柱。 刘大银到了医院后就直奔开林所在的楼层,就连住的地方还没安排好呢。 小战士带着李三顺和刘大银去了招待所,帮他们安顿下来。 李留柱在医院守着开林。 刘大银和李三顺也想守着开林,被李留柱赶了回来,他们两个已经七十多岁快八十岁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汽车,在医院又哭了好几场,要是再不休息,真的受不住了。 其实开林在ICU,他们根本就一点忙都帮不上,除了站在玻璃外看着开林,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要三个人都回来,医院一个人都不留,他们是不放心的。 尽管李留柱也不年轻了,可他年纪却是最小的,李三顺刘大银年纪更大,由他留在这里最合适了。 这一路上提心吊胆,到了医院心情又大起大落,悲痛万分,刘大银和李三顺早就累得不行了。 小战士带着她们两人吃了饭,刘大银和李三顺就回屋休息了。 两个人没怎么说话,躺下就睡着了。 李开林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是一根蜡烛。 不对,他不是蜡烛,他是蜡烛燃烧时上面那摇曳的火苗。 四周是黑色的粘稠的空间,不时还有一阵阵风刮过,这一切,都显得释放光明的火苗那么珍贵。 火苗一开始燃烧的还算旺盛,可随着一阵阵狂风吹来,他这簇火苗起起落落,明明灭灭,马上就要熄灭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他忘记自己叫什么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风越刮越大,蜡烛上那簇小小的火苗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根火柴从一方游荡而来,他想沾在蜡烛上,取代这簇马上就要熄灭的火苗,燃烧了这根蜡烛。 火柴上的火烧的正旺,蜡烛上的火苗却越来越小,渐渐的变成一条细线,一点火星,马上就要熄灭了。 火柴高兴起来,立马飘荡到蜡烛芯上,想等火焰完全熄灭就取代它,把蜡烛重新点燃。 蜡烛马上就要熄灭了,火星好像也快没有了,这个黑色的空间只剩下燃烧着的火柴这一点点光明了。 对蜡烛上的火焰来说,实在可怖的狂风和黑暗,反而是火柴的助燃剂,火柴的火焰越蹿越高,和蜡烛上已经快要熄灭的火星形成鲜明的对比。 无论在谁看来,这根蜡烛上的一点点火星立即就要熄灭了。 不过这没有什么,火柴燃烧的正欢,它马上就能把这根粗壮的蜡烛重现点燃。 那点点火星好像也接受了自己即将要消亡的命运,马上就要放弃抵抗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消亡后有什么后果。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再对“他”说,放弃吧,快沉入黑暗吧,黑暗才是你的归宿。 是啊,黑暗才是他的归宿。 就在“他”放弃抵抗,马上就要消散而沉入黑暗的时候,忽然有好几道声音传了过来。 那些声音他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但却愈来愈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剩下一道声音了,“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喝……九曜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一转天地动,二转六神藏,三转四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