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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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函傻愣愣的,回不过神来。她这一晚上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九曲十八弯。圆眼睛姑娘死命瞪着自己的亲姐姐,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信地问:“姐,你怎么知道那个管理员会这个点儿出现啊?” 花洒喷出了水柱,白色的雾气氤氲开来。烟雾缭绕中,王汀伸手试了试水温,调试好了给妹妹冲澡的温度才关了水龙头。她脑袋不抬,帮王函准备妥当了浴球跟沐浴露,才漫不经心地回答:“咱们回家的时候,我看着她上楼的。陈师傅每晚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检查一次整栋楼的安全,然后给最外面的大铁门上锁。” 卫生间里头浴霸一打开,温度就上升的极快。王函很快觉得有点儿热了,她脱了外衣,挤出了洗面奶在手心里头打出泡沫来,一面往扑了水的脸上抹,一边不忘继续当个好奇宝宝:“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管理员举报啊,那女的留宿男人明明不合规定。你为什么非得兜这么大个圈子。” 王汀抬起头来,面孔在卫生间弥漫着的水雾中显得有些模糊。她叹了口气,忍不住弹了弹妹妹露出来的大脑门:“你傻啊你。整栋楼能有多少人住?都是系统内的职工,你真以为管理员认不清我们?不知道有没有异性留宿?” “哎呀,别看我的大脑袋瓜子。”王函对自己的整张脸最不满意的部分就是大额头了,平白添了土气。她往后缩了缩,瞪了眼自己的姐姐,还是没能听明白,“那为什么……舍管阿姨现在又管了呢?” “安全问题啊!”王汀白了妹妹一眼,帮她将发箍整理好;敲王小敏的手机壳敲惯了的手指头,忍不住又敲了下妹妹的脑袋瓜,“你真不考研了?时政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这才刚开过会呢,马上南城又要开重要的会。这个节骨眼儿上,要出点儿事情都是大事。我们单位今天开会才强调的安全问题。行了,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赶紧洗完澡睡觉。” 十万个为什么姑娘被她姐硬压着洗了头发冲了澡。她姐还翻出了电吹风帮她把头发吹干了,给她做了头皮按摩,绝对温柔妥帖的五星级享受。被姐姐伺候得无比舒坦的王函心里头却还是疙疙瘩瘩:“那你干嘛不直接赶那男的走?明明你们单位有规定不让他住的!规矩制定出来的难道不是让人遵守的嘛。” 见妹妹圆脸蛋气鼓鼓红扑扑的样子,王汀忍不住伸手揪了她一下,笑着摇摇头:“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在我们这种单位里头,与其说拼业务能力不如说拼背景拼人际关系。于倩有亲戚就在我们系统,弯弯绕的关系多了去。我明年就要提级别了,今年年底的单位民主测评必须得拿到优秀。谁还在单位里头没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多的是人帮亲不帮理。我要跟她撕破脸,保准一堆人要在背地里嘀咕我小鸡肚肠,大龄剩女嫉妒人家小情侣情深意笃了。” 王函的圆眼睛水汪汪的,瞪得老大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你就是怂了,本来就该跟他们正面怼上去的。明明是他们没理!” 王汀打着呵欠将自己跟妹妹的衣服从洗衣机里头,相当自暴自弃,一点儿辩解的意思也没有:“对,没错,你姐我就是个怂货。行了,把脚擦干了,别感冒了。” 王函被自家亲姐这份混不吝的不要脸劲儿给镇住了,委委屈屈地坐在凳子上,等她姐帮她擦干了脚,才小心翼翼地瞅了眼王汀小腿上微微泛红的一块,视线一碰即走,替她姐害疼:“他们都把你的腿给烫红了,脚踝上还流血了呢。” 蹲在地上的人心中一暖,抬起了头,对着自己妹妹哭笑不得:“哎哟,我们家王函还爱记仇啊,不过是个小口子,不值当算个事儿。函函心疼姐姐啦!” 王函立刻嫌弃地转过脑袋,小脸满是傲娇之色,死鸭子嘴硬:“谁心疼你了啦,你是留给我欺负的。” 当姐姐的人忍不住笑了,摇摇头道:“行了,你快点上床睡觉吧。”她将一次性毛巾丢进了垃圾篓,然后准备打包好了丢在门口,明天早上出门一块儿带下去。垃圾篓堆得老高,也不知道多久没换了。王汀皱了下眉头,取了一次性手套戴上,开始老大不情愿地打扫地上的垃圾。 王函立刻捂着鼻子抱怨:“他俩不会专门等你回来收拾垃圾吧。哎,姐,脏不脏,你看什么啊?” 垃圾篓的后方竖着根白色塑料棒,细细长长。待看到两条杠的时候,王汀一扫帚挥进了簸箕,嘟囔了一句:“难怪吵成这样了呢。” “中队长?”王函迟疑地问她姐。见姐姐点头以后,她又忍不住替姐姐的舍友抱不平了,“没钱买房干嘛还让女朋友怀孕啊!怀了以后怎么办?这男人也太自私了。” 王汀要比妹妹冷酷的多,同情心也极为匮乏:“避孕套也有女式的。这种事情,不能单纯将责任归给任何一方。除非是强迫性行为,否则双方都该为此买单。” 王函还想跟她姐争论一番,王汀已经重新洗好手,端着塑料盆站起了身:“王函,你记着,永远不要指望将自己置于别人的保护下。从生物的本能角度来讲,人都利己的,会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王函不满地抱怨起来:“姐,你就是这样缺乏少女心,才没有办法找男朋友的!” 结果她姐回了她一个白眼:“先管好你自己吧,母胎单!” 王函骄傲地挺起了34c罩杯的胸,自豪不已:“我的人生理想是成为白富美,然后专门找小鲜肉。” “有出息。”王汀拍着塑料盆给她鼓掌,“很好,非常有志气。姐姐期待你的未来。” 王函差点儿没被自家姐姐气死,这可真是亲姐。 姐妹俩回到房间里头,钻进新换上的床单被褥后,王函仍然忍不住替迟迟没有上来的姐姐舍友犯愁:“哎,姐,那你说他们要怎么办啊。她男朋友真能拿出钱来买房子吗?” 王汀呵欠一个接着一个,摇摇头道:“不知道。嗐,船到桥头自然直。要么生下来结婚,要么就是打掉。” “那怎么行!”王函急了,“他们都没做好准备,怎么能贸贸然生孩子。打掉就更加不好了,那可是条小生命!” 王汀不知道是该感慨自家妹妹单纯的小美好合适了,还是趁机嘲笑这傻姑娘一回。她叹了口气,一边开机看自动关机的时候有没有人给她留言,一边敷衍着妹妹:“行了,他俩起码都是成年人,都还有工作。什么时候生孩子都有能力负担。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睡觉睡觉。” 手机屏幕亮了,王小敏打着呵欠抱怨:“你怎么不早点儿给我充电啊。我还有动画片没看完了呢。” 王汀没理会它,直接跳进了微信中,发现有人申请加她好友,是周锡兵。她微微一怔,手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接受”。 王小敏呵欠连天都没影响了它发达的八卦系统,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我确定以及肯定,帅哥肯定是想追你了!王汀,你终于过完了最后一个单身节了!” 被一众常年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固定资产关注终身大事的人,毫不客气地弹了下王小敏的手机壳,准备关掉这聒噪的家伙,睡觉! 微信弹出了新内容,周锡兵的微信几乎是在她通过好友申请的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明日是否有空? 王汀迟疑了一下,慢慢敲上三个字:要上班。 企图伪装美少女的王小敏一直关注着八卦的最新动向,看到微信内容立刻插嘴:“哎呀呀,王汀,你这样不行。你太冷淡了,会吓走帅哥的。你听我的,下班以后没事!” 说着,这破手机相当主动地添了颜文字发过去,然后面对上王汀金刚怒目的脸时,它还试图以眨巴眼睛卖萌的方式蒙混过关。 王汀手指头拔得噼啪响。 王小敏当机立断,赶紧在屏幕上播放滚滚扭屁.股舞,妄想以国宝的美貌蛊惑了君王。王汀直接叫这家伙的无耻劲儿给气乐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王小敏这熊孩子就是欠管教! 王函奇怪地问姐姐:“你看到什么新闻啦?怎么又是瞪眼又是笑的。” 正准备弹王小敏手机壳的人,不得不顾及睡在自己旁边的妹妹,于是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道:“看了个小视频,小狗很搞笑。” 王函翻了个身,朝自己姐姐笑得贼贼的:“嘿嘿,姐,你肯定是红鸾星动了。对小动物还有小孩子感兴趣,就代表你寂寞空虚冷了,想要谈恋爱了。” 王汀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关掉听了王函的话就满天撒小花花比小心心的手机,周锡兵的微信又来了:“那我明天下午去你单位接你。你放心,你妹妹跟她朋友,警方会有人保护的。” 已经上升到警方派人保护的高度了?王汀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难道真有大案子发生?她回复了一个“好”字,关了手机。拍了拍满心好奇先要偷窥又不敢的王函:“睡吧,再不睡明早要爬不起来了。” 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姐妹俩被王小敏的“大公鸡喔喔叫”吵醒时,已经是七点钟。窗外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王汀赶紧去阳台上看自己跟妹妹的衣服,生怕叫雨给打潮了。好在风向与阳台平行,衣服只要往里边放一放,就不会被雨水打到。 于倩跟她男友的衣服都晒了一天,已经干了。王汀想了想,还是将他们的衣服收了起来,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刚从阳台回客厅,房门就响了。手里拎着早饭的小戴一个健步上前,厉声呵斥:“你拿我衣服做什么?” 王汀吓了一跳,连忙松手将衣服都丢到了沙发上,赶紧解释:“下雨了,我看你们衣服干了,顺手收了回来。” 小戴阴沉着脸,一把团起衣服,手里头的豆花泼了出来溅到了裤子上,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要你多事。” 王函刚好洗漱完毕从卫生间里头出来,闻声大怒:“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于倩,你男朋友就是这么跟人说话的?!” 房间里头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被点了名的人是昨晚睡得迟没有醒,还是又习惯性装死,总之没给任何回应。 王汀咳嗽了一声,朝妹妹使了个眼色:“行了,函函,收拾完了跟我去吃早饭。” 小戴抬起了头,两个黑眼圈挂在颧骨上,分外明显。他朝王汀冷笑:“你不也是占公家便宜么,装得多清高一样。” 王函要发火,被自己姐姐一把摁下了。 王汀目光平静地看着小戴:“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如果你讨厌别人碰你的东西,ok,以后我会注意的。” 房门动了一下,小戴的语气又急又冲:“本来就不该碰!你不会自己找个男朋友 啊!” 活久见!王函气得脸蛋通红:“你神经病啊!要你多管闲事!” 王汀拽了下妹妹,朝小戴冷笑:“你要是不霸占了整个阳台,当我愿意给你们收衣服?咱们非亲非故,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防盗门“砰”的一声合上了,王函跟着姐姐下楼的时候还在抱怨:“姐,你干嘛对他这么软啊。怕他干嘛?这种人就该给他两个大耳刮子,贱格!” “女侠威武!”王汀拱手表达了对妹妹的佩服。她摇了摇头,失笑,“姑娘啊,你姐我怂,打不过他啊。” 王函傻眼了,她也打不过。 到达楼下的管理员值班室时,王汀主动向陈师傅打了招呼问好,然后安慰了对方一句:“师傅你别担心了。我舍友跟她男友又和好了。于倩人还没起床呢,她男友就拎着早饭等在她房间门口了。” 陈师傅勃然色变:“什么?!这男的竟然还有你们的大门钥匙?不得了了,我看这是好不了了!” 自觉失口的王汀赶紧捂住嘴巴,匆匆忙忙告辞:“哎呀,那个,陈师傅,我上班要迟到了啊。拜拜——” 还能有这操作?王函目瞪口呆。 王小敏在口袋里头乐得咯咯笑,得意洋洋与有荣焉:“哼!敢得罪我们王汀,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14章 无辜的人(四) 傍晚下班前,王汀特意将手机的电量充的足足的,并严厉警告了王小敏,不许藏在口袋里头偷偷摸摸看动画片,防止到时候电量用光了。 此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下午天晴出太阳了的美好都拯救不了王小敏的心情了,她委委屈屈带着小哭腔:“你可以揣上充电宝的,我还有两集麦兜没看完呢!” 王汀朝耳朵里插了一只耳机,手指微屈,弹了下它的手机壳,一本正经的样子:“别,我这是纯粹是出于组织上对你的真切关爱,怕你过劳死。” 宝马车停在了单位大门口,林奇摇下车窗跟她打招呼:“哟,美女,你这离开了医疗卫生事业第一线,还不忘传播生命健康知识,真是能者多劳啊。” “别摸我”的标志闪闪发亮,衬得车窗里伸出的脑袋也镀上了层金光,原本的六分帅气妥妥上升到十成十。 周围下班的同事三三两两转过头来,好奇地打量这车以及车里面的男人跟车外头的女人。平日里工会主席三天两头组织单身职工联谊活动,为本单位的大龄剩男剩女操透了心。见到有人盯上了老大难一号王汀,她立刻兴奋地朝后者眨了眨眼睛,一副“哎哟,姑娘这是有情况了”的表情。 如果是往常,王汀肯定要恨林奇缺心眼儿,搞得这么招摇。不过今天经历了于倩的双眼红彤彤坐在单位大食堂,谁问她怎么了,她都又说没事儿的糟心;此刻的王汀非常需要彰显自己女性魅力的存在。或者更具体点儿讲,她得证明自己有条件很不错的男青年追求,绝对不至于沦落到“因为嫉妒舍友跟男友感情好,所以生出龃龉”的悲惨境地。 王汀唇角含笑地承受着同事们暧昧的眼神,还特意冲工会主席招招手,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拉开车厢后座门,一只脚踏了进去。 工会主席见了直皱眉:“哎呀,这丫头也太呆了吧。坐副驾驶位啊!这可是女主人专座。” 靠在副驾驶座上小憩的周锡兵睁开了眼睛,将座椅摇了起来。 王汀坐稳了,正在系安全带,见他动了连忙开口劝止:“不必,我坐这边就行,不影响我的。” 睡眼惺忪的警察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摇正了座椅,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声音似乎也被双手的大力搓揉变了形,有种近乎于可爱意味的滑稽:“没事儿,我们走吧。” 方向盘一转,车子掉了个头,行上了主干道。林奇从后视镜看到王汀安全带齐整的模样,笑着吹了记口哨:“哎哟,都像你这样规矩,交通部门的同志们能省下好多事儿了。” 王汀自我调侃:“急诊科待多了的后遗症,怕死。” 林奇感慨了一句:“这是个好习惯,小心总是不嫌更多点儿。” 目的地距离王汀的单位大约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中间还走了四十分钟的高速。一路上,林奇还知道要时不时同王汀聊几句打破沉默的气氛,周锡兵却始终盯着车前窗一语不发。 王小敏有点儿忧郁了,不知道是安慰王汀还是安慰自己:“帅哥比较有格调,不爱说话。” 王汀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机壳。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敲上几个字安慰一下少女心受到了伤害的自家手机,忽然就觉得头顶上压力巨增。她下意识地抬起了脑袋,才发现后视镜中,周锡兵的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正沉沉地看着自己, 警官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这事儿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现在案情还不明朗。” 伸进口袋的手本能地朝外面缩了一下,王汀抿了抿嘴唇,愣是又将手伸了进去,掏出手机将屏幕亮在周锡兵的眼睛底下:“你误会了,我没有跟人打电话,我只是在听歌而已。” 王小敏激动得声音打哆嗦:“王汀,你讨厌啦!幸福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你怎么可以这样就将人家交到男神手里。人家还没有换新贴膜,穿手机壳,最可爱的挂件也还没有买呢。人家必须得是以最完美的姿态呈现……哎,男神,不用啊,人家现在也挺美的。” 白皙修长的手指头捏着手机送到了前排座椅的边上,周锡兵却并没有接,他主动向王汀道了歉:“不好意思,是我表述有问题,我没有干涉你社交的意思。” 王汀一语不发地拔掉了插着的耳机,手机播放的音乐倾泻而出:“da la di la中意他,中意他他的步伐,让我的世界起了大变化。da la di la中意他,中意他他的胡渣,幻想一个家,为他生一个胖娃娃……” “扑哧”一声,林奇赶紧捂住了嘴巴,企图挽回自己的形象:“那个,我真没笑。” 王汀已经决定送王小敏回厂大修了。 自知闯了大货的王小敏徒劳地想用娃娃音卖萌,挽回自己不可抗逆的命运:“人家,人家只是有点儿激动嘛。” 让它激动让它疯的对象微微动了动唇角,居然夸奖了一句:“这歌挺好听的。” 王小敏这货立刻忽视了自己可能面临的惩罚,继续开始比小心心,撒小花花,一副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哎呀,我也觉得我的眼光好好哦。” 王汀当机立断,直接将这没出息的东西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要不是很多固定资产警惕性特别高,不愿意搭理人类,她需要王小敏这个自来熟去跟资产搭话,她真想直接关机拉倒算了。 幸好宝马车的确比较给力,纵使路况不佳,目的地总算按时到了。王汀迫不及待推门下车,摆脱了要命的尴尬气氛。再待下去,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将王小敏这货直接大卸八块。 十一月下旬,天色暗的早,此时花坛附近已经漆黑一片。只远远的,立了盏路灯孤零零地站在马路边上,影出了周边一团团雾霾般阴沉沉的树影。四下一片寂静,冬天的晚上,连虫鸣都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