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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老太这里说不通,五伯也不着急,坐在时砚对面不时呷一口茶,十分淡定从容且笃定的样子,认定时砚会答应的。 正常人没人能拒绝这个诱惑。 可问题在于时砚他并不是个正常人,他不仅不看重这些,还直接对五伯道:“族里最近出了不少事,我都听人说了,对此除了深表同情外,还特意去郊外的寺庙求方丈为你们卜了一卦。 卦象上说,咱们祖坟那风水啊,有大问题,住进去人多了搅合的整个族里不得安宁。” 随即还偏头非常认真的问五伯:“您是长辈,又是上了年纪的,经历的事情肯定比我知道的多,您自个儿说说,族里近几十年是不是一直不太平?” 五伯面色涨红,一拍桌子训斥的话就要脱口而出,时砚及时制止:“您也甭想瞒我,族里的事情近些日子都被人当成故事传的满大街都是,这事儿啊瞒不住的。” 五伯是真的生气,家丑不可外扬,自家族里便是出了杀人越货的,浸猪笼的,丢弃父母的,那也只能是族里内部处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指指点点了?真是岂有此理。 但五伯面上的愤怒一闪而过,很快就强压下怒气,两口茶水下肚,面上的表情经过几番变换,又换上了那副老实中带着憨笑的样子。 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温声劝时砚:“孩子你还年轻,想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我不跟你计较,让你娘出来说话吧,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时砚挑眉,按照时下人普遍的认知来讲,上门女婿地位低下,在岳父和妻子迁坟一事上,说话确实不好使,只要族里发话,家里长辈同意,还真没他什么事儿。 看来眼前人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想到此处,时砚也不说话,想借此机会看看苗老太的反应,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老太太大半年,虽说有些地方还很一言难尽,但大事上能把握得住就成了,他没打算重新给老太太塑造三观,那不是他一个女婿该干的事儿。 几人的目光投在老太太身上,苗老太装聋作哑拿九连环逗大孙子的手一顿。 五伯很满意苗老太的反应,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摸胡子的手停在半空,静等苗老太说出他心里的那个答案。 谁知苗老太只简单停顿了一下,余光看见女婿笑而不语的样子,便将装聋作哑坚持到底,还顺手十分有主人家做派的给五伯推过去一杯茶。 用手示意:吃呀。 多吃茶,少说话,没看见我家这瘪犊子眼珠子钉在你身上抠不下来了吗?你这老东西在捋老虎须,你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 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儿,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是不想吗?我是不敢!今儿我说出迁坟的话,他明儿就能一包药下去让我病在床上起不了身。偏你还找不到原因,你信不信? 要问我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他与何大那杀神一起密谋的时候被我偷偷听见的! 苗老太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五伯:“杀千刀的东西,当初上我家来欺负我老婆子和两孩子,抢夺我家产的,就有你家儿子一份儿!我可记得清清儿的! 要不是贪心想要你家后世子孙的那点供奉,今儿你还想喝茶吃点心?没大棒子给你撵出去追你三条街都是好的! 呸!见不得旁人好,眼皮子浅的孬货!一孬孬一窝。” 面上还真就一副方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玩儿累了将九连环一扔,牵着两孩子出了客厅。 小脚老太太心想:“留这儿干啥?老头子和凤花迁回祖坟的事儿是没戏了,再听下去不闹心吗?” 老太太走的干脆利落,留下五伯开始傻眼了,看着老太太背影好半天,愣是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人能经受得住回祖坟的诱惑! 五伯这会儿脑子还乱糟糟的想呢:“许老五不是苗家人,自然不会在意苗老爷和苗凤花的身后事,怎么轻松怎么来,可苗老太怎的也能这般淡然?这不合理啊!” 别说是苗老爷和苗凤花,便是在朝上当官的大老爷们,不管是辞官还是致仕,哪一个最后的归宿不是回老家修养?指望着临终了直接进祖坟! 远的不说,传闻百安县就住着这么一位厉害人物。 可见死后进祖坟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苗老太到底是如何抵抗住这个诱惑的?她这一拒绝,拒绝的不仅是丈夫女儿迁坟一事,还断绝了日后她进祖坟的可能。 五伯心里想不通,面上也很不好看,本来十拿九稳,觉得他们牺牲良多的事儿,谁成想竟然接连碰壁,这头儿都没开,接下来的要求那可真是说不出口了。 但五伯能在族长和六叔公接连下马后,以这幅老实憨厚的形象成功成为新一任话事人,也是有他独到之处的。 本来不好说的话,愣是叫他顶着这幅老实人样子给说的正儿八经:“迁坟入族谱都是大事,你们慢慢考虑也是应该的。 抛开这件事不谈,你们还是大家伙儿搁在心里挂念之人,可惜你们这一脉这些年一直与族里走的并不亲近。 要不这样,留两个机灵的小子给你跑跑腿,咱们双方亲香亲香。 再有,族里打算重修祠堂和祖地,大家伙儿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 说白了,就是要钱。 时砚轻哼一声,心说最有钱的两家倒了,村里确实没有冤大头给你们兜底,想做点儿什么肯定束手束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