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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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那只大狐狸比他更擅长隐藏，根本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银发的殿下陷入纠结。 纪天音端着盘子站在门口, 令他回神：“给你留了两块披萨，要吃吗？” “啊，好。”布洛德露出一贯的笑意。 他不喜欢工艺简单的速食食品, 但她做的可以例外。 纪天音与他相识多年，几乎立刻就从那张脸上看出困扰：“你遇到麻烦了？” 布洛德忧心忡忡的拿起一块海鲜披萨慢慢啃：“嗯……” “随便你说不说, 但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告诉我。”纪天音不喜欢追问别人的烦心事，淡淡做了保证。 如实交代的布洛德：“刚刚兄长来转达消息，陛下要见你, 确切来说要见爱洛·威尔斯，你留在我身边的时间已经长到引起他的注意力了。” “见我？” 皇帝陛下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她，就算其中有诈，直接拒绝也相当于不打自招了。 况且皇帝真的知道爱洛就是纪天音吗？ 纪天音愣了几秒，从他的表情判断不像是身份暴露才放下心：“难怪你会这副样子，不过既然是见爱洛，我只要伪装成一个omega就行了，对吧？” 布洛德将她举起来抱在怀里，埋头在她颈间细细嗅着气味：“就不好奇是以什么名义召见你么？”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我都得去，我们都太了解陛下了，他的命令不可能收回。”纪天音推开他的脑袋。 布洛德最近大概把自己当成人形自走香水瓶了，常常将她捉起来闻一闻，觉得哪里信息素淡了就又啃又吮的补上。 以前还是alpha的时候，布洛德就想啃她后颈，至于现在……估计觉得omega的标记腺分布在全身。 此人脑子多半有病。 “不要担心，我会陪你一起去的。”布洛德轻轻将下颌搁在她的头顶上，压垮那撮呆毛，“我这么懂事不给点奖励吗？飞船的空房不够，让那个omega睡你的房间，今晚留下陪我。” “做梦。” “你不在身边的话我的确会做梦啊。”布洛德阴险地笑起来，“有的时候梦见你穿猫耳制服，有的时候干脆什么都不穿……” 纪天音：“……不是让你以后别做梦吗！” 布洛德故意迷茫地眨着眼睛，意味深长地问：“到底做还是不做？” 森林里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型猫科动物，和她的小弟们不受拘束地四处奔跑，给追逐者留下美丽强大的背影。 猎人布洛德以前只能追在后面云养猫，或者躲到树上偷偷观察，如今却能日常吸猫，岂是一句单纯的“幸福”就能概括？ 这份心情，唯有在宫殿围墙外挂满配色恶俗的红底金字大横幅，上书“恭喜布洛德·r·奥尔维亚殿下终于有猫啦”才可抒发。 纪天音完全没有他那么复杂的心情，专注思考去见陛下的种种事项。 ——以她现在死后重生的状态，见往日熟人好比上刑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痛痛快快踏上不归路。 两天后。 飞船匆匆抵达蓝星，将陈仲夏平安送到亲人手上，这件事即刻提上日程。 纪天音接受过宫廷礼仪的训练，无须二次培训，那么该穿什么去见那位霸道的帝王呢？ 军服是绝对不能选择的，和她从前的风格差异越大越好！ 供职于皇室的设计师拿出一条纯白纱裙，塔夫绸在蓬松下摆堆叠出繁复华丽的褶皱，领口的缎带蝴蝶结粉嫩可爱。 纪天音套上洋裙，在化妆间里像只玩偶一般被人翻来覆去的摆弄，三个小时后才做好造型。 七英杰纷纷挤在化妆间门口，望着装扮过的主帅一脸震惊。 140公分的萝莉走出来，一袭下摆过膝的乳白纱裙，同色的小皮鞋和堆堆袜，层层叠叠的裙摆在巧妙剪裁下不显臃肿，反而完全衬托出omega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 她眨了眨含水的栗色眼瞳，连不打架时一贯无精打采的死鱼眼都收起来了。 林间萤怔了怔：“打扮成这个样子，哪怕你说自己是将军我都不会信的。” 纪天音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 …… 晨曦宫。 位于帝都上空的悬浮式宫殿，以核动力作为反重力装置的能量来源，是神圣亥亚帝国第45代皇帝如今的居所。 这里能看见清晨的第一缕璀璨天光，俯视着繁华的帝都城，却永远寂寞清冷。 15点50分，纪天音在布洛德的陪伴下抵达晨曦宫。 偌大正殿的挂着历代帝王及伴侣的等身投影，威仪庄重，栩栩如生。 布洛德一袭深蓝嵌银边的宫廷礼装，经过最后一对投影时脚步略略放慢：“那是我的母亲华莲皇后，不过在我小时候就病逝了。” 拟真投影下的华莲皇后身着蔷薇色长裙，黑发如瀑，与现任皇帝阿萨执手而立，笑容非常温柔。 纪天音顺势望过去，神色惋惜：“很可惜，没能亲眼见皇后一面。” 布洛德：“那你多看看我也一样，我长得随我妈。” 的确，他的笑意更柔和，阿萨大帝却是极为硬朗的男人相貌，自带一股慑人的威压，雄狮一般的半长银鬈发垂在肩头。 纪天音不是第一次来晨曦宫，一路走来还发现那些帝王登基后的发型多半是鬈发，统一得仿佛有硬性规定。 可能久居深宫之内，皇帝们的爱好只剩下烫头了。 “尊敬的布洛德殿下，陛下只召见了威尔斯女士一人，请您在侧殿稍候片刻。” 引路的皇宫侍从带两人走过正殿，彬彬有礼地拦住同行的布洛德。 ——竟然只见她一人？ 纪天音不动声色的望了满目担忧的男人一眼，点头示意他放心。 布洛德毕竟曾经忤逆过皇帝，傲慢的陛下不想见儿子也是情理之中。 纪天音跟随beta侍从在漫长到几乎没有尽头的空寂长廊穿行，抵达晨曦宫正殿后的幽静院落。 一条水量微弱的人工小溪发出潺潺水声，环绕着帝国之君精心打理的后花园。 肩背宽阔的alpha头戴王冠，有着分明而成熟的男性五官，银发鬈曲如狮子的鬃毛。 ——阿萨·r·奥尔维亚，神圣亥亚帝国现任君主，好久不见。 他独坐在花园一角，静静注视缓缓坠下的橘色夕阳，晨曦宫位于高处，四周没有建筑阻碍，只有辽阔到无边的天空。 哪怕作为宇宙最大帝国的主人，他独自坐于黄昏时仍然显得落寞。 纪天音轻轻上前，拎起裙摆优雅地行礼：“很荣幸见到您，伟大的陛下。” 阿萨大帝是她从前效忠的对象，提拔她，信任她，也将她一诏旨意调回帝都，摧垮她几十年建起的楼台。 而丧生不过是个意外，阿萨在她生前极尽宠信之能事，给了前任第一将军能给的一切，她如今已经退休，但他却仍被禁锢在冷硬孤独的皇位上。 所以她不恨他，而是带着故人重逢的惆怅感。 那么，该怎样对待这样的人呢？ 纪天音恭敬地垂下视线，反复提醒自己只是个平民出身的omega，不要做多余的表情。 只是当皇帝陛下终于开口时，又觉得什么伪装都失去了存在价值。 阿萨收回视线向她伸出左手，雄浑的低音回荡在四周。 “——吾之爱将，你回来了。” …… 另一边，晨曦宫偏殿。 布洛德懒懒搅着侍从奉上的柠檬红茶，突然心神不宁：陛下将纪天音叫走，真的会像嘱咐儿媳妇那样嘱咐她吗？ 问题刚从大脑里冒出来，殿外缓缓走进一个暗夜精灵般的男人，打断他的思考。 “亲爱的弟弟？”帝国的大皇子克诺修斯施施然而来，淡金色枝状王冠在银长发上格外显眼。 布洛德收起思绪，看见来客后颇为意外：“你还没烂在宇宙深处么？” 阿萨大帝在帝都上空的晨曦宫内闭门不出，大儿子颇得其处事精髓，在星海深处的隐秘角落修建了一座太空宫殿，防守严密，任何贸然接近者都会被斩杀。 克诺修斯微微一笑，细长的湛蓝瞳孔带出十足的尊贵之气：“我最近好像没招惹你吧？” “没有，但我心情不好，所以迁怒到你身上了。”布洛德十分坦诚。 他们是血缘兄弟，有着极为相似的外表和性格，傲慢自我，彼此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 “哎呀，还在记恨陛下将你的权力转交给我么？”克诺修斯明知故问一般，挑衅地坐在他面前。 帝国的皇子决不允许出现兄弟阋墙的情况，也没有这个必要。 布洛德作为次子，从未觉得人生中比兄长少了些什么，倒常常庆幸不是长子，无须承担过重的责任。 从前克诺修斯与他共同管理帝国的部分行政及经济事务，从五年前开始，阿萨陛下放权给长子，虽然仍独揽军权，但克诺修斯得到了弟弟手上的一切权力。 布洛德神色微变，明明不是因为这事却依旧点头：“你知道就好，我快养不起家了。” 克诺修斯嘲讽地笑出声：“别忘了，是你主动放弃曾经的生活，将权力送给了我。” …… 五年前，星历3050年春。 第一将军纪天音意外坠河而亡，低温的透明水晶棺将她从蛮荒星运回。 皇帝陛下决定授予其荣光永存勋章，并在英灵殿举行授勋仪式，告慰爱将亡魂。 布洛德当然也在受邀出席的行列里，只是提前到场才发现这个仪式并不单纯。 他等待葬礼开始时，从风中听到了突兀的声音。 外表已然接近中年的大帝，眉头紧锁地命令缉捕联队：“折桂七英杰……他们的存在感已经可以取代第一师团了。仪式结束后马上动手，将那七人拘捕后暂时压入魔方监狱，留后审讯。” 英灵殿的偏厅里，早已隐藏一支异能者组成的联队，因为考虑到七英杰中还有精神系，所以那些战士都戴着屏蔽脑电波的头盔。 ——陛下不仅要赠与她武将的至高殊荣，还要毁掉她一手建起的基业！？ 布洛德循着声音闯入后殿，看见陛下.身边全副武装的异能者瞬间确认一切，急切地开口：“陛下，您要围捕七英杰？” 阿萨暂停与旁人的交谈，投来冰冷的视线：“布洛德，你贸然闯进来的行为太失礼了。那群人在主帅死后对检验报告颇有微词，不……几乎是把‘质疑’两个字写在脸上！那么以后再没有什么折桂之名，他们不过是一群平民……或者囚犯，至于如何称呼，要视审讯结果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