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阿裙。” 他从未当面这么唤过她,如今却自然唤出了。 西门吹雪看着手中只来得及抓住的一抹红绡,眼中墨色翻涌,最终却归于一片平寂。 外间那月影上似又浮现出了那道红色身影。 袅袅婀娜间似破月而来。 月已沉了下去。 从昆仑回来的人都道西门吹雪入魔了。 那被祭天的教主夫人便是他的女徒弟,当着他的面化作了飞灰。 他一人杀上魔教总坛,一夜之间屠了一千零四十三人。 魔教剩余两位护法尽死在其剑下。 可玉罗刹却始终没有出现。 昆仑山上: 天外天奇境已退,山上又恢复了冰雪之色。 披着黑色鹤麾的男人微微勾了勾唇角:“这样的死法倒是狠心,阿裙,那剑客道心已动。” “你又在哪儿呢?” 玉罗刹自然知道吴裙不可能真的死在天外天。 他想到这儿,只觉心中微动。 男人啊,总是容易被求而不得所征服。 西门吹雪习剑已有十八载。 剑心从未蒙尘。 他手中的剑已挥了一千多次,每一次剑落,都有一条人命。 那白衣也已被鲜血染红。 陆小凤看在眼里。 “她尸骨还未寒。” 他只说了这一句。 西门吹雪眼神终于动了。 吴裙的墓立在万梅山庄。 是由管家张罗着立的。 那日来的人不多。 花满楼走时微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将那些信给了那剑客。 那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凋谢,心中总是不忍。 那位裙姑娘想必也是希望他知道她的心意。 他想到那夜初次收到信时,不免有些怅然。 西门吹雪看着手中信封眼神微沉。 最终还是拆开了。 那信上字迹很工整。 是她习剑那几日写的,虽是闺中女子字体却剑意凛然。 这信是从三月前写起,正好是她拜师后的事。 西门吹雪目光微顿。 那最后一封信写了很久。 你如果爱慕你师父该怎么办? 那剑越冷了。 陆小凤也离开了。 他自从那件事后便沉默了下来。 一个人不知道钻到了哪里喝闷酒。 江湖中似又平静了下来。 那位疾愁剑如同昙花一现,惊鸿间便已不见。 她的死似是改变了很多,却又似什么都未改变。 西门吹雪每月都会出门一次。 他杀尽天下魔教教徒,便是为了逼出玉罗刹。 江湖传言说那女徒弟的墓,墓碑上刻的是西门吹雪之妻。 他终归还是在最后一刻动心了。 南海一艘画舫上: 宫九刚从岛上出来。 他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因为他原本是要去中原的,如今这船却来了南海。 这船上自然只有他一个人。 宫九眉头狠狠皱起,片刻却又松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觉得去南海也不错。 天已暗了下来。 海面上波光粼粼。 宫九没有睡觉。 今夜的海面实在很美。 血色的水光映着天狼星,自月下竟浮出一个美人来。 那美人一身红衣艳的惊人。 就那样静静的浮在水面上。 托着她的却是一只海豚。 那海豚竟似有灵性般见了船只便停了下来。 吴裙醒来时是在一艘船上。 她身上红衣已被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件镶了芙蓉的雪衫。 “是我给你换的衣服。” 她微微抬起头来。却见说话的是个穿着白衣的贵气公子。 他虽穿着白衣却与那些剑客完全不同。 那白衣在他身上更像是一种锦衣富贵的象征。 他瞧着那微微有些怔愣的美人眼中意味不明。 “多谢公子。” 吴裙轻轻敛下眉眼来。 她真是很美。 那身雪色芙蓉在熹光下滟滟婉转,乌发胭脂摄人心魄。 这样一个美人孤身流落在还没上难道不是很有趣儿? 宫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姑娘要往何处去?” 他并未问她是谁,为何受伤,只是问她要往何处去。 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江南。” 那白衣公子点了点头:“甚好。” “那我们便去飞仙岛吧。” 这话实在莫名其妙。 吴裙却笑了:“也不错。” 她笑意清软,眼中却生了抹滟光,衬着唇上胭脂竟有些妖异。 宫九合了扇子:“姑娘可会用剑?” 他似只是随意一问。 吴裙望着海面朝阳微微勾了勾唇角:“大约是会一点。” 她手指细腻,连薄茧也无,这话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是不信的。 可宫九却信了。 “我也会一点。” 他笑道。 那笑意很冷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在。 船已到了飞仙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