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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还和平日一个作风,给点糖便跟着人走了,心眼儿倒是大。 要是别人遇着了这么个事况,兴许早就被吓破胆子哭爹喊娘了吧。临儿倒是好,还反过来安慰她了。 女人无奈一哂,有些自嘲。 她到底在固执些什么呢? 临儿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是她所希望的,不是么? 只是…… 她还有顾虑。 “和母妃道歉作甚,错不在你。”女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嗓音倒是和过去别无二致了,那抵在他后颈的尖针便也无所踪迹了。 小孩呆呆地看着她,“啊?” “母妃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林贵人站起身来,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掏出把桃木梳开始给他梳头。 “母妃认识他们,他们曾经都是母妃…很好很好的伙伴。” 解庭南实在是被这一出又一出地搞糊涂了。 就在方才,他已经感受到了林贵人那近乎尖锐、令人头皮发麻的杀意——他都给自己想好后路了,没想到现在,林贵人居然就和没事儿人一样开始给他梳头?? 就这样?没了? 小孩眨眨眼,“那如今不好了吗?” “……”女人梳头的动作顿了顿,又沉默了几秒,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也不能这么说。” “他们待母妃一直很好,只是母妃对不起他们,也无颜回去见他们罢了。” 那敢情你曾经也是团宠啊。 解庭南还没来得及发问,却突然想起来什么,神情登时凝固了一瞬——好在正背对着女人,没有被她觉察。 等一下。 那常奕好像和他说过,林贵人的易容术在藏鹰谷里几乎无人能及,那方才…… 他想起方才女人曾顺着鬓角抚摸过他的脸侧。那分明是个很温情的举动,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可要是在这前提下再来品,倒是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好家伙。 “好了,”念着等会儿便要歇息,林贵人也就没有再给他扎头发了,直接放任其披了下来。她搁下手中的桃木梳,又问道。 “那家伙给你的‘礼物’呢?拿出来瞧瞧吧。” 解庭南乖乖从袖中掏出那雕刻了小玩意儿的木盒,递给她,眼睛亮亮的,像在求夸奖似的笑了起来。 “母妃看,临儿一直揣着呢!”他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又慌慌张张地打量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别人的存在后才悄悄附耳到女人身边,低声开口。 林贵人垂下眼,配合地作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其实,是大哥哥送临儿回来的,”小孩故弄玄虚道,“但是大哥哥叫临儿不要告诉别人,就教了我说那些话!” 他嘿嘿一笑,“临儿厉害吧,太子哥哥都相信临儿的话了!” 林贵人心想,那可不嘛,差点把我也给忽悠过去了。 “临儿真厉害,”她笑着夸奖,却没有接过小孩递来的木盒,反而将它推了回去。 解庭南疑惑地歪歪头,“母妃,你为什么不接呀?” “这不是给我的,”女人摇摇头,“临儿,这是他们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解庭南:? 真的假的?可常奕不是这么和他说的呀? 虽然明日确实是原主的生辰就对了…… 像是看出了小孩儿眼中的迷惑,林贵人微微笑了起来,“这是师父的手笔,把东西给你的那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他们也没想到会误打误撞刚好抓到人吧。” ……原来是这样。解庭南恍然。 只是这话的真假可就不为而知了。 他原本还在奇怪,林贵人怎么确定了他没有易容过,便这么轻易地信了自己就是她的孩子。 敢情在这里等着他呢。 常奕和他提过一嘴,这玩意是要以鲜血为引,只有相近的血脉方能正式将其开启。也就是说,他如果不是林贵人的孩子,很容易便能见分晓了。 女人是真的聪明,但到底还是算错了一点。 她没有想到,身子还是她孩子的身子,里头却换了个芯——被调包的是灵魂。 灵魂这种事物本就虚无缥缈了些。 “噢,”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下了然,却要装作不知怎么打开的模样,用力地伸手又拧又掰,那木盒果然纹丝不动,半点动静也没有。 小孩委屈了,抬眸可怜巴巴地看向身边的母妃:“可是,临儿打不开……” 林贵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的语调还是那般的温和,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银针——看上去有可能就是方才抵在他后颈的那枚。 “这木盒需要以鲜血为引方能开启,临儿伸出手来罢,只要一滴血便好了。” 解庭南乖乖伸出手,像还是有些害怕,手指不安地蜷缩了起来。 “会…会痛吗?” “不会很痛的。” “那,那好吧。”小孩闭上眼,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来吧!” 细微的疼痛在指尖蔓延,小孩悄悄睁开眼睛,瞧见女人正动作轻柔地摁了摁他的手指。指尖已然凝了殷红的血珠,被林贵人眼疾手快地用木盒接住,恰好落在了顶部中央一个小小的凹槽上。 那木盒发出“咔嚓”一道轻响,像是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林贵人也随着这一轻微的响声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