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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从今风尘仆仆,眉头紧促,有些捉急地抓住小孩单薄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着急道,“我们的行动都在暗中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怎么把太子也牵扯进来了?” 哦,原来是膈应方才郭福来说的话呢。 鱼塘里的鱼总是打架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解庭南无奈,安抚似的道,“我知道,但我即将要做的事情,其中可万万不能少了太子——甚至是父皇的相助。” 陆从今难以置信:“太子殿下…怎么也愿意掺和进来?” 他所知道的太子殿下,那可叫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成日冷着脸对事事都不感兴趣,虽说他和三殿下感情好吧,但也不应该回来掺和一脚的啊? 解庭南:“……要不你去问他?” 太子能不掺和么。别说是此举能救他母后,还有他说的要保证自己的安危,更重要的是,他们这回可能会祸及的,还有大皇子的母妃德妃。 他巴不得大皇子倒台不和他争储君之位呢。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陆夜白开了口:“这事儿,陛下也知晓了?” “父皇知道的只是表面,更何况若没有陛下的帮助,广招天下神医替我治顽疾这种话,可不是我们说说就能贴出来的。”太子可是拿皇后娘娘作为幌子和皇帝讲的呢! 皇帝到如今都只知道他们这么一出声东击西,看似是给三皇子找名医,实际是给皇后打掩护,而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引害他的人再动手。 这事儿搞不好就能一石二鸟,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牛逼。 “……你想做什么?”陆从今声音一顿。 小孩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脆生生地道: “我这一招啊……” “叫引蛇出洞。” 好不容易带疑似闹别扭的二位连哄带骗地回了偏殿,解庭南合上门,这才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陆家兄弟总算能勉强接受太子出现在这儿和他们“抢功劳”的缘由,至少眼神没那么凶了——解庭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边莫须有的冷汗。 端水好难,呜呜。 “好了,就说到这里罢。”他的目光落在身边的陆家兄弟身上,“你们此行有何收获?” 陆夜白摇摇头,眸光有些暗淡:“如你所言,一无所获。” “两位老人家说秋兰八年前就死在了宫里,具体的他也不清楚,还是大女儿春兰给传的消息。” “还说,春兰每年回往家里寄三回钱,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等一下,”小孩缓缓坐直了身子,指节微扣,“你方才说,春兰每年会往家里寄三次钱?” 陆从今接过话茬:“是,分别是春分、秋分与年前。”他顿了顿,蹙起眉问道,“殿下,这个有什么疑点么?” 解庭南弯唇一笑,“不巧了,还真有。” “我去问过春兰,她每年只定期往老家寄两次钱,分别是春分与秋分的时候。”小孩顿了顿,饶有兴致般地低语。 “那么问题来了,那多出来的一次,究竟是谁寄往老家的呢?” 多有意思,这不就露出马脚来了么。 两兄弟登时一惊。 陆夜白眼底闪过一丝光,“您的意思是,年前寄钱的会是秋兰?!” “二位老人家并无其他亲属,既然寄钱的不是春兰,那十有八九就会是秋兰。就算秋兰真的已经死了,给老家寄钱的也势必会是当年她所托付、或者对她有所承诺的人——甚至是害死她的人。” 陆从今喃喃道,“…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能根据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地揪出那幕后黑手。” “没错,所以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小孩笑眯眯的。 “如今距离正月也不久,你们便派人好好守着春兰老家那边罢,一有情况就顺着信件查下去,我就不信查不出来了。” “是!” 解庭南拿起郭福来方才呈上来的桃酥,小心地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那就这样罢……” “哦对了,清芜姐,这都小半月了,连从今夜白都回来了呢,述禾哥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 他实在是有些心痒难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好戏开场了。 常清芜还在研究给皇后解毒用的药草,嘴唇紧抿,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少说还要半月吧,谷里事务挺多的,他帮着师父估计没这么容易抽身……这路都够他走小一周的。” 小孩面露遗憾之色,“啊,看来要等一阵子了。” 说起来,他要是去找林贵人偷师易容术,他亲爱的母妃应该不会不教他吧? “嫌无聊?”太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了一声,顺势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不动声色地瞅了身边的陆从今陆夜白一眼。 “可还记得孤先前给你找来的空竹?孤可认识了一个玩得很好的艺人,明日孤便唤他入宫教你一道好不好?” “真的吗?太子哥哥真好!”非常清新自然不做作的彩虹屁。 陆从今面无表情地掰了掰手指:…… 可恶,真火大。 注意到这背地里的暗潮云涌的陆夜白:…… 少年嘴角一抽,有些无语。 这两人怎么还暗自较起劲来了呢。 幼稚。 啃桃酥啃得很开心的小孩儿隐约嗅到了一点山雨欲来的味道,默默抬起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