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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前的贤妃只着了身里衣,青丝散乱,笑容有些牵强:“…高公公这是何意?” 她本已进入梦乡,却突然被婢女的惊叫声给吓醒。她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守夜的阿夏便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面上满是惊慌失措。 “娘娘,不好了!” 她有些不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阿夏哭丧着脸:“高公公带了好多人来,说是要搜苌溪宫……” 什么? 贤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三更半夜的,那高公公来她这儿搜查作甚? 苌溪宫在东苑,和清涟宫的距离算是最远的,清涟宫的消息甚至还没有传到她这儿来——换句话说,那头发生了什么,她是一点都不知晓的。 ……等等? 她瞬间清醒了,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贤妃心中打突,表情登时难看了起来,倏然坐起身,“你说什么?” 阿夏声音都在打着哆嗦,“高、高公公方才带了人来,说要搜苌溪宫,人已经……”到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外头便传来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下一刻在宫人惊慌失措的喊声中主殿的门被人重重推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来,毫不客气,为首的便是那高公公。 高公公只轻飘飘地看了床榻上惊骇的女人一眼,略一抬手,便开始吩咐其他人去搜查,不准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其他的人,就全部带到殿外等候御驾罢。”他如是说。 贤妃来不及说话,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就被宫人押着来到了殿外,同她一道的还有苌溪宫里所有的宫人。 然后就造就了方才的局面。 高公公微微颔首,皮笑肉不笑,“咱家奉陛下之令来苌溪宫搜些东西,还望娘娘配合,别让咱家难做啊。” 搜东西?搜什么东西? 她的眼睛微微瞪大。 就算那家伙暴露了,被当场抓获,也不应该……! 贤妃定了定心。 搜吧,尽管搜。 那幅画轴与所有的书信早就被烧毁了,活蛊还在宫外的秋兰那儿,他们就算是把整个苌溪宫翻了个遍,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的! 于是她强行冷静了下来,在龙辇出现在苌溪宫的那一刻,贤妃迅速调整好面上的表情,方才挤出了几滴眼泪,却在瞧见龙辇上被一抹明黄身影亲手抱下车的小孩儿后,表情迅速龟裂了。 怎么可能?! 这个傻子…这个傻子没死?! 不仅没死,居然还和陛下同乘龙辇?!那可是天大的殊荣! 皇帝牵着小孩,面色冷厉阴沉,看她的眼神像是下一秒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贤妃被这眼神吓得一激灵,连忙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只是哀泣声声,哭得梨花带雨。 “陛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皇帝漠然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做主?” “那朕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能让朕做主了。” 贤妃心头重重一跳。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咬咬牙,试探地问道,“方才妾身仍然在睡梦中,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不知……” “不知?”皇帝打断了她,好笑般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像在细细品味似的,“高旺,给她讲讲。” 高旺看了皇帝一眼,“是,陛下。” 贤妃匍匐在地,惊疑不定地抬眸,看向神色带笑的高旺,“高公公……” “方才清涟宫的三殿下遇刺,”高旺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正色道,“刺客王晋如今已被抓获,王贼亲口说,是受了贤妃娘娘您的指使。” 贤妃面露恰到好处的惊骇神色,难以置信道,“什么王晋?我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指使……” “况且我与三殿下无冤无仇,又为何要去杀害三殿下呢?” 王晋那个狗贼! 贤妃在心中咬牙。 那日他可是亲口和自己保证过、要是被抓就立马服毒自杀,绝不会泄露一星半点! 贤妃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 对了,这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才过去了多久?恐怕只有半个时辰不到吧。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又是如何撬开王晋的嘴的?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却冷笑一声,“好,那朕便等着。” 解庭南站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牵着父皇的手,眸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微芒。 看皇帝的模样,其实已是基本全信了那个刺客的话了。 他倒也能理解,哪个皇帝知道了自己的后妃居然给自己戴绿帽子会冷静得下来?他如今尚且不知贤妃和那王晋私通了多长时间,更何况贤妃是有子嗣的,大公主的血脉是否正统……就要存疑了。 皇帝平生最恨背叛。 贤妃这也算是刚好戳到皇帝的痛脚上了。 贤妃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皇帝知道了多少?王晋又说了多少? 不,王晋根本就不知道她给三殿下下了蛊的事情,兴许还有转机…… 小孩怯生生地缩在皇帝身后,注意到她的视线,还眨眨眼,弯唇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看得贤妃血压瞬间飙升,手都有些抖。 是他!定是他! 定是他……要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