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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猜到了的, 只是愿陪他做一场猴戏罢了。 直到此后许久, 他也没想通自己为何会陪他一起犯傻,保命?亦或是别的什么。 至于风长欢口中言传身教的法子,他也万万没想到会如此……鸟语花香。 扬州醉月楼,莺歌小筑, 蝶舞燕啼。 满堂花醉,柳绿桃红,调笑声此起彼伏。 目光呆滞的虞扶尘与满面愁容的明斯年坐在其间最显眼的位置,分明是两个俊逸清秀的少年郎,平日走在街上都能引得姑娘一见倾心,此刻却无一人胆敢上前,纷纷避去偏远角落,生怕惹祸上身。 他们面前还立着一人,双手负在身后,如瀑青丝随意披落在肩,一袭霜白衣衫恍若谪仙之姿,可惜赤着的双脚煞了风景。 他身上散发着迫人气势,令人避之不及,远远望上一眼都知道是位不好惹的主儿,在修界定然也是鼎鼎大名,身无长技的凡人又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自你们入门已过了许多日,为师总要倾囊相授,今日便来教你们第二课。” 风长欢边说边接过明斯年递来的帕子擦着嘴边的血迹。 冲破禁咒后他就落下这么个麻烦的毛病,只要开口说话,喉咙便会血流如注。 吞了,嫌恶心。不咽,又怕徒儿担心。 他到底是失了一缕精魂,神识尚不完全,名震天下的魔头想出解决的法子竟是咽一半,吐一半…… 所以也就造成这种自己恶心,徒弟两个也担心得要命的现状。 虞扶尘和明斯年对此一无所知,后者只当是师尊为教诲人间真谛而呕心沥血,感动的痛哭流涕,那人在台上说一句,他便在座下抽泣一声。 末了,还不忘询问:“第一课讲了什么,是我错过了吗?” 虞扶尘面如死灰:“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如此歪理,不学也罢。” “……” 另一边,风长欢对角落里不敢发声的姑娘招了招手。徒弟们都快弱冠了还没尝过肉味这怎么得了? 桃源主张养生,佛宗旨在修身,说白了就是禁欲,要是早些拜在他门下,指不定满了周岁就能纳一屋子童养媳,这会儿孩子都跟在身后满地跑了。 须得承认,风长欢擅长对待女子,与虞扶尘不同,他怜香惜玉,懂得如何讨人欢心。 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胆怯着不敢上前,他便将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喊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佳人绝世而独立,嗝……” 风长欢猝不及防被血噎了个饱嗝儿,并没有影响姑娘们爱美好胜的心思。 人人争先恐后想做那艳冠群芳的花魁,相貌比不得别人,便要在床上讨回些许颜面,纷纷簇拥上前各显神通。 只一瞬,虞扶尘好似误入了盘丝洞,被美人挤得七荤八素,一个个说着挽留恩客的诱人言语,鼻息间充斥着浓烈的脂粉气,眼前除了半露酥-胸就是杨柳细腰,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有甚者大着胆子坐在他腿上。 他觉着自己迟早要被憋废了去,可目前这种局面,方才招来祸端的罪魁祸首又在哪里?? 含怒推开面前扯得他衣衫大敞的姑娘,虞扶尘冲出人群,引起一阵惊叫。 见他不识风情,姑娘们心有不甘,复又攀上无力还手的明斯年,大橘的求救与挣扎瞬间被埋没在莺歌燕语中。 “师尊,你!” 虞扶尘抖落着身上的胭脂水粉,正要嗔斥那人行事不知深浅,就见风长欢背影摇晃,顾自避到无人注目的角落,玉色十指颤抖着紧叩墙壁,俯身呕出大口鲜血,当即胸中一紧。 “师尊!!” 他冲上前去,扶住身有异状的风长欢。 后者被血气激的恶心,眉头都快拧在了一处,许久才令目光聚焦,看清身前满面担忧的少年。 “让你来寻欢作乐……可不是、来关心我的……” “师尊!” 虞扶尘每次唤他总会报以不同的情感,或敬畏,或无奈,或伤感,或嗔怒。 每一声听在风长欢耳中,都似叩在心门,会拼凑起支离破碎的片段,从前……也有人曾殷切的唤过他师尊,一双小手很是温热,总会在不经意间,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的指尖…… 那个人,去哪儿了……怎么就把他弄丢了呢…… 虞扶尘不知此刻的呼唤勾起那人心中对过往的回忆,只见他睁大双眼,颤巍巍将冰冷的手掌覆在自己面上。 分明说起无关紧要之事时,流再多的血也不怕,此刻却顾及着什么,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再……再叫一声,好不好?” “师尊?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他自认为对那人随时随地的胡言乱语都有充足的准备,却在风长欢揪着他前襟,用难以抗拒的力道将他按在怀里时愕然睁大了眼。 平坦无比的胸膛,稍显单薄的身子。 他稍一垂首,便可将头埋在那人的颈窝。 微凉,僵硬,却能感到他脖颈之下,有鲜血涌动。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令虞扶尘鼻尖酸楚。 除此之外,身子最本能的反应即是屈膝。 只跪佛祖与天地的他,终于有了名正言顺,可受他敬拜的人了。 先前并无实感,只觉着一切来得太快,并不真切,如今却是触手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