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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珠滑落在地,细线崩断,清脆的一声,随之散落满地。 玄难愣愣望着步念安,如他所说,只会是孩童形态的白虹再次沉寂。 他不在的这些年,那人都经历了什么…… “小僧……能见见他吗?” 遂了他的心愿,步念安准许他去见了白折舟。 那人依旧是桃溪涧一别时的模样,个子没有长高分毫,容貌也不曾改变。 他兴高采烈去寻人,小折舟却是对他视而不见,绕开他径自出门。 以为他闹了脾气,玄难嬉皮笑脸在后逗他开心,拿出他从前最爱的零食,在眼前晃着也不见他伸手来拿。 “这些日子没来见你是我不好,别生气啦,这不是来给你赔罪了嘛,你再气下去,我可就要伤心了。” 小折舟仍是没有半点反应,玄难心生疑惑。 步念安连声叹气,“大师,这便是在下所说的难处。自他回到凌雪宫就变了个人,不止长不大,对任何人的存在都视若无睹,好似他的世界只剩自己一人。” “怎会如此……” “如今道玄不在,能帮他的人便只有大师您了。” 步念安固然有所图谋,只要白折舟还有利用的价值,他就不可能放手。白清寒死后,这是他掌握道玄一脉势力的关键,如此精明的老狐狸怎会轻易放手这块到嘴的肥肉? 这是一场交易,更是一场较量,玄难自知落了下风,对步念安的需求一应满足。 他尝试感化小折舟,甚至透支护心的灵力为他缓解病情,可惜无果。 夜间他被心绞痛醒,几近窒息的他艰难的侧过身去,想按住胸口缓解剧痛,却摸到一只软软的包子瘫在他身上,小小的身子替他护着重伤的心口,无助的流着泪。 那人的泪水在月光映照下呈现微蓝的光泽,与缀在白虹剑心的那颗灵石很相似。 他哭着,泪水流着,一点点润在胸前,缓解了痛楚。 玄难捧着他的小脸,轻轻吻了他。 只是脸。 再多的,他没有勇气深入。 他说:“白虹,对不住,让你受了委屈……” 小家伙抱着他,替他护着心脉,任他拉着自己也不肯放手。 深思之下,玄难他在感情与白虹取舍之间选择了后者,宁可孤苦终老,也想他安稳过完一生。 他狠心以销魂术再次抹去白折舟的记忆,使得那人彻底忘记人生前几年之中,曾有一人寸步不离伴他度过孤独无趣的寂寞时光。 做完这一切后,玄难就后悔了。 “一次次让你遗忘太残忍了,可我别无他法,求你原谅如此自私的我吧……” 他抱着昏睡的小折舟哭了很久,甚至天真的想,这销魂术若是用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也能忘掉人世所有的贪嗔痴。 天明梦醒,一切都将回归正途。 玄难亲手将小折舟交在步念安怀里,决然离去。 这一别,又是数年。 他曾以为自己青灯古佛,将就此结束一生,与那人生死不再相见。 然而事与愿违,他被虚无逼迫,不得已离开佛宗,成了游走修界的妖人党羽。 一次巧遇云无棱,那人认出他来,与他谈起往事,满是遗憾,却不乏对未来的希冀。 “师尊不在,您还有我们,就像我与无欲丧亲多年也等来了您。世道残酷,却不止对一人残酷,正如暖阳和煦,也不止将温柔照与一人。” 没有什么配与不配,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有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玄难遍走人间,他暗中协助听雨楼,帮助下山后的虞扶尘去往昆仑救回风长欢,久别的柳长亭还曾问他:“离开仙境多年,可想过回来?” 他淡然一笑,“这里有着太多不堪回首的过去,留在这儿只是白白伤心,不如流浪来的痛快!” 说着潇洒的一摆手,仿佛真就成了话中那般逍遥快活的人。 他毕竟不是打架的料,几次三番相助后落了一身伤,亏他想到借此赖着虞扶尘,顺势而为去到雪霭城养尊处优,安度一段悠闲时光。 旁人只道他玄难对风长欢与虞扶尘师徒的友情是从佛宗开始,却不知早在九重天时,他就见证这对毫无亲缘的兄弟走过最悲惨的一世。 从前白虹总会嗔他变态,说他没事就蹲在亭子里偷窥别人的生活,像极了疯子。 “这怎么能叫疯子,我自小与兄长分离,也不知别人家的兄弟是如何相处,看看怎么了?” 玄难恍然意识到,或许自己一直在从别人身上找寻自己缺失的童年,可怜又可悲。 在雪霭城养了些时日,他算是过回从前饭来张口的日子,有人伺候着好不舒坦!直到有天…… 有天,一个白衣青年扣开太子府的大门,走到他面前,俯身鞠躬对他说:“圣僧,我终于寻到你了。” 一时惊喜万分。 惊的是阔别多年,还有缘再见。 喜的是一别多年,他特意寻他一遭。 此时的白折舟已恢复白虹的成年体态,他压抑着激动,几次想抱住他,又怕吓坏了他,便端出得道佛修的气势,双手合十朝人微鞠一躬。 “施主不必见外,唤小僧玄难便好。” “如此,圣僧叫我折舟便好。” 玄难有些愕然,两人相视着,很快笑了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