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不知道毛毛和小雨怎么样了。云朵有点走神，小雨的病时好时坏，他要去福威镖局，云朵是不太愿意的。她研究了他身体里的毒近三年，小雨的病不像是普通的毒，有点像蛊，更多的是像一种咒术，发作起来会直接吞噬人的意识。 毛毛说，以前小雨流落到稻香村的时候，就带着这种病。云朵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歹毒到会对一个孩子下毒手。 也不知道他们两现在在做什么，一夜没睡的云朵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躺在床铺上闭上了眼睛。大花和小花就伏在床边守着她。 ——好想他们啊。打听完情报，收了医药费就赶紧回去吧～ “无乐少爷，这伤是谁帮你处理的？” 金水镇剩余的唐门弟子接到唐无乐的传书后都集中到了金水镇的客栈，听闻唐无乐受伤的消息，药堂的弟子赶紧检查起了他的伤势。 检查完那药堂弟子有些惊讶，又开始检查唐无乐的用药。 “不可能啊……” 这么重的伤势，怎么可能会好的这么快！唐无乐为了保护几乎不会武功的唐小婉离开，几乎承受了所有的伤害。可一夜只看他的内伤几乎痊愈了！ 虽然那些外伤看着有些骇人，但是只需要一点时间，痊愈之后几乎不会给唐无乐造成任何问题。 “什么不可能！你是不是指望着小爷不好啊！”唐无乐听不得这种丧气话，听着就难受。合着他现在非得命悬一线，生死不明才算正常吗？“去去去！” 唐无乐作为唐门小霸王从小到大的恶劣事迹在唐家堡普通弟子和奴仆杂役间积威甚重，惹了他不开心多半会被他整得很惨。是以那药堂弟子摸摸鼻尖，不敢再多说。生怕触了这小霸王的霉头，自己倒霉。 云朵出门的时候恰巧遇上了唐敏正拿着一封书信走进唐无乐的房间。 唐无乐看了一眼传书，顿时眉头紧皱：“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不过事态已经平息了。虽然在枫华谷地界和丐帮弟子起了冲突，好在没有闹出人命。少门主已经在出发去君山的路上了。” “哼！” 唐无乐把手中的信纸一揉，自从唐门丐帮联手在枫华谷一战明教失败之后，累的丐帮两位中流砥柱的长老丧生，唐门许多精英弟子也折在了里面。 丐帮调查来调查去把矛头对准了唐门，认为是唐门出了内鬼背叛了身为盟友的丐帮。唐门门主避而不见更是默认了这一说法。也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唐无乐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了把当时势不可挡要成为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拉下神坛，唐傲天不惜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甚至让毫不知情的大长老唐怀义唯一的儿子，他的伯父殒命枫华谷。 这件事被作为唐门的隐秘封存，唐无乐在掌管唐门的杀手组织之后才在一些机缘巧合之下了解到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唐无影明明也知道这件事，他现在竟然还想孤身一人去丐帮解决这件事情吗！太乱来了！ “我问你，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给我一字不落的说清楚。”唐无乐话锋一转对准了刚刚那位药堂弟子。 “啊……啊？”药堂弟子一愣，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唐无乐是在跟自己说话。 “你干什么，这都没有中午呢！”才睡下一个时辰不到，云朵就被唐无乐遣来的一个唐门弟子拍门的声音，吵醒了，整个人精神都有点萎靡不振。她高度紧张了一个晚上，就为了照顾他，怎么还不让人睡觉了！ 这人什么毛病，那么重的伤就去睡觉休息啊！就他那身伤还不好好养着反而来折腾她做什么？ “小云姑娘，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的伤势尽快痊愈吗？”唐无乐知道他的伤能好的这么快绝对和云朵脱不了干系。 云朵愣了一下，知道是治疗宝珠的功效，但她一点都不想告诉唐无乐。这个人是云朵迄今为止见过最棘手的人，他太聪明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套走话，吃过一次亏，云朵就开始警惕起来了。 这时候说没有反而会惹人嫌，可是治疗宝珠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想了想云朵现在唐无乐面前伸出一只手：“三千两。” 唐无乐呆了一下，皱了皱眉，云朵不按套路出牌让他准备好的套话都落了空。 云朵重新戴上面纱之后，又只露出那双惹人怜爱的眼睛，如今那双眼睛正盯着唐无乐，小姑娘理直气壮：“快点，给我三千两。” 唐无乐有点懵，但是人家救了他，就算要钱也合情合理，只是唐无乐没想到云朵这么直白的就问他要钱了。 从唐门弟子手里接过通用可兑换的银票，云朵再次把手伸到了唐无乐面前：“五千两。给钱。” “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三千两了吗？”唐无乐惊了，这丫头是在这块儿坐地起价呢！ “你请大夫难道不是按照次数给钱的吗？三千两是我昨天救你的钱，如果你要我再次为你诊治就得再次付诊金。五千两。因为数目比较大，所以你得先付钱，万一我给你看完了，你没钱给我，那我也太亏了！” 云朵说完还点了一下头，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 “为什么又多了两千两！” 唐无乐咬牙切齿，这臭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吧！他这次出门是执行任务，怎么可能会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他不信这丫头在脱他衣服的时候没有检查过他的随身物品！她肯定知道自己的情况，她是故意的！ 云朵眨了一下眼睛，笑的赖皮，不说话就是把手又往前伸了一点，差点戳到唐无乐脸上，让他在山上的时候怼她！ “你别得寸进尺！” “哎呀，唐公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是一个明码标价的大夫，你不愿意请我，你可以请别的大夫啊。”云朵夹着三千两银票无所谓的摊摊手。 小人得志！唐无乐差点气得吐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请。” 果然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古人诚不欺我！ 周围几个唐门弟子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蜀中小霸王处在如此弱势的位置。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云朵看着床上的唐无乐叹了口气：“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去什么地方？” “你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唐无乐没有回答云朵，冷淡的哼了一声，懒得和云朵置气，折腾了这么一番他本来重伤，早就没力气了。 云朵疑惑的眨了一下眼睛。 “我说你太冷静了，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有条不紊的处理好我的伤势。”唐无乐闭上眼睛，云朵的背景很简单，随便让一个唐门弟子去金水镇上打听就能知道。 这孩子从小由奶奶带着住在里，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简单的太过分了。明明在这里住了十年有余，这镇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她住在哪。只知道两年多以前云朵的奶奶似乎去世了，然后云朵就搬离了这里，听说搬去了洛阳。 “嗯，以前我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云朵从包袱里取出一只红匣：“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有能让快速愈合的能力，收你五千两算便宜你了。” “这是什么？”唐无乐眼角的余光瞥到红匣中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红蜘蛛，眼角一抽。 “蛊啊。”云朵伸出手，几只红蜘蛛爬到了云朵手上，“它们只是长得像蜘蛛而已。” “你吃这个。”云朵将一颗白色的药丸放到了唐无乐面前。 “这又是什么？” “这是凝血丸，防止你伤口出血太多。” “你什么意思……” “这蛊叫圣手织天，它们会从你身上的伤口钻进去，然后在短时间内促使你的伤口加速愈合。好了，解开绷带吧。” 唐无乐：…… “啊，”云朵关门出去的时候像是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回来说，“伤口可能会有点痒，千万不要动手去挠，也不要乱动，那些小家伙本事很大但是很脆弱呢。” 第9章 拖了三四天的时间云朵才将唐无乐的伤大致上治疗到了能行动的地步，倒不是云朵故意折腾他。要是没有治疗宝珠，就唐无乐那一身伤筋动骨的重伤，不想留后遗症不躺上两三个月是不要想活蹦乱跳的。 云朵不知道唐无乐急着要去什么地方，但是还算淡定。她强制他休息了五，六天，辅以内服的药物，唐无乐倒也没有多加催促，只是连日看着那这个蛊虫在他伤口上爬来爬去脸色铁青。 因为唐无影是从唐门出发的，他还得先去枫华谷看一下情况，到君山少说也要小半个月的时间，而唐无乐从金水镇出发，要近的多，时间上倒不算太紧。 虽然早就听说过苗疆蛊术的诡奇，但是亲身体验起来，唐无乐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他是不想体验第二次了。云朵是真的一点折扣没打的给他下了重药和好几个稀有蛊。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云姑娘自认医德极佳，并拒绝听唐无乐对她本人的任何意见。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于是在唐无乐欠下高额的医药费之后，小云姑娘才终于点了点她一直昂着不肯点头的高贵小头颅，同意他可以自由行动了。 当天晚上，唐无乐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唐门弟子连夜从金水镇走水路出发去了巴陵，小云姑娘挥着手帕给他送行，并且友好的提醒他不要忘了还钱。 有眼尖的唐门弟子注意到唐无乐的背影似乎晃了一下。回想这几天简直过得如魔似幻，唐门最恶劣的霸王竟然被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吃鲸！ 唐敏和另一个唐门弟子陪着赚的盆满钵满的云朵坐着福威镖局的马车前往洛阳驿站，云朵从同行的镖师那里听到了莫雨的消息。 知道云朵是莫雨的姐姐之后，镖师倒是很友好的说起了莫雨的情况。说是莫雨已经成为了福威镖局的武师，因为天赋根骨极佳，是个武学奇才。再加上望天朔的推荐，福威镖局打算重用他，培养他做镖师。只是那孩子不是很爱说话也不怎么和人交流有些孤僻。 唐敏看了云朵一眼，放下马车的车帘之后，云朵看起来并不开心。不过唐敏倒不知道云朵竟然还有弟弟？ 之前唐无乐就查过云朵的底，她应该是一个孤女才对，这弟弟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再说了，福威镖局这么重视她的弟弟，想来云朵这个做姐姐的不应该开心对吗？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小云姑娘不高兴吗？” 云朵闻声弯了弯眉眼，却始终没有松开锁起的眉头：“没有，只是有些担心。小雨他……身体不太好。” 怎么可能不担心！云朵太了解她家小雨了。那孩子虽然偶尔爱恶作剧本性上不坏，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很好。那镖师说他性格上有点孤僻，其实说错了。与其说孤僻，不如说是警惕。以往的经历让小雨很难去相信别人。 他和毛毛是曾经流落到同一座村庄的孤儿，因为《空冥诀》的关系，他们一路上都过的心惊胆战的。那些前一秒对他们好的人，在发现两个孩子拥有的东西后，下一秒就会露出贪婪丑恶的嘴脸。 作为两个孩子中年长的那一个，小雨从来都很自觉的承担着照顾和保护毛毛的责任。他见过的人心险恶也远比被他护在身后的毛毛要多，感受的也更加深刻。 同时，因为没有任何帮助，小雨在遇到云朵之前，完全是凭意志在抗衡着体内的毒血。云朵研究过，莫雨其实并不适合习武。倒不是天赋所限，而是他体内那类似咒术般的东西，会随着小雨能力的增长而变强，且很容易导致小雨在修行的时候走火入魔。 可尽管如此，莫雨又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始终只有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才拥有立足的资本。坚韧的心性，奇高的武学天赋与上乘的武功心法。莫雨一天天变得强大，然而这也让他在毒血发作的时候更难控制自己。 警惕的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云朵知道莫雨一直认为他身边亲近的人越少，因为他失控而被伤的人就越少。他始终不愿意连累别人。 那个笨蛋！云朵垂下眼帘，扁扁嘴。其实他们三个相遇后搬离金水镇刚到洛阳的那会儿过得并不是一帆风顺。 云朵知道钱财不能外露，怕招来有心之人的惦记，可尽管如此，有些人看他们家只有三个孤儿，几乎人人都敢踩他们一脚。动手了之后，又不得不搬家。直到搬到如今住的这处。 一开始真的过得很辛苦，毕竟云朵从小到大本质上也是个被奶奶捧在手心娇养的孩子。云朵的奶奶有本事，能让金水镇的人都很敬重她，连带着对云朵也很好。 薛记药馆是云朵最大的转机，薛老大夫更是云朵的恩人。若是没有他的支持云朵就是空有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想要被世人毫无芥蒂的接受到底是难。 一是云朵年纪太小又是个女孩，二是云朵会的大多都是蛊术，对于中原的行医只能说是触类旁通。但是蛊在中原人眼里和毒以及妖术基本是划等号的。云朵还不想被当成妖怪。 好在她的奶奶把她的药理知识训教的相当扎实，再和薛老大夫学习了一段时间，云朵基本上就没什么压力了。 唐敏没想通，这云朵的弟弟都去当武师了，怎么又会身体不好？可再详细问云朵，她又不愿意说了，唐敏也不好多问。 休息的时候，同行的镖师和云朵说起来了最近洛阳城发生的大事。 “小云姑娘知道南天别院的宋家吗？”镖师神色凝重了起来，有些忌惮：“听说前几天，宋家被人血洗，别苑上下从主人到奴仆杂役一个活口都没留。官府到现在都没能将犯人捉拿归案。虽说宋家为富不仁，可下手之人也着实歹毒，竟然连稚儿女眷都没有放过。” 乍闻惨案，唐敏惊呼一声。云朵却眉头紧锁：“可知道是谁下的手了吗？” “大概也是报应，五年前宋家仗势欺人惹来江湖豪杰‘白衣孟尝’陶寒亭和他妻子‘女孟尝’方紫霞的出手，结果宋南天重金请来护院高手，捉住了方紫霞将其凌辱致死，还废了陶寒亭一条腿，只不过最后还是让陶寒亭逃过一劫，如今正是他回来复仇了。” 宋南天仗着自己和神策高层关系匪浅在洛阳一带欺男霸女，仗势凌人的事情没少干，百姓怨声载道，只不过他后台够硬，就连县太爷也不得不忌惮他三分，是以大部分恶行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最后不了了之了。 陶寒亭此举虽然残忍，却也不失为一件让备受宋家欺压的人，大快人心的事。 陶寒亭……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