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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罢,男孩扑通一声跪下,因为裤子的破洞很多,他的膝盖直接和冰冷的地面接触,他边磕头边说道:“爹,我可以帮您做事,求您......求您不要把我送走。” 中年男人仿佛老了好几岁,忍着眼里的泪花把男孩拥入怀中,轻声道:“孩子,你跟着我,可能活不下去啊......也罢,这都是命,是命啊!” 最后,中年男人牵着男孩的手回家,他看着孩子,疑惑道:“孩子,你这衣服是哪来的?这一看就是大家才会有的衣物,老实交代,你不会是偷的吧,做人不能没有骨气,偷鸡摸狗的事情干不得!” 霍晟睿破涕为笑道:“爹您放心,不是偷的,是一个好心的少爷送的。” 那个少爷就是林怀然。 “真的?” “嗯,爹我们赶紧回去吧,娘还等着我们呢。”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大雪天离开家,我至于花这么多时间找你吗?” 男孩乖巧地承认错误:“爹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了。” “你啊你......走吧,我们回家!” 生逢乱世,生存便成了最大的问题,每个人都希望可以看到第二天的日出,希望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活着,只要能活着,就算苟延残喘,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盼头。 过去的记忆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现实不过才一小会儿的时间,便觉得恍如隔世。 他的爹娘早已经死去,和过去的连接只有这浅薄的记忆以及那件补了好几次的雪白绒衣,可那暖入心扉的温度一直存在着,支撑着他接着走下去。 霍晟睿也想不到,曾经怀恋的人会重逢,以一种大变的模样出现,所以他才没有在一开始把他和那人联系起来。 所幸还不晚,一切都有接下去的余地。 “阿怀。”霍晟睿出现在他身后,颜色不善地看向谢寒烟,“吃的还好吗?需要我带你去房间休息一下吗?” 已经吃的很饱的林怀然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用了,我们去散散步吧。“说着不小心打了个带着甜味的饱嗝,他不好意思道:”嗯......吃撑了。” “走吧,带你出去走走,刚好可以放松一下小肚子。” 说着,霍晟睿就想要伸手去揉一揉那稍显圆润的肚子,可手却被他在半途中打掉了。 林怀然冷淡地站了起来,瞥了他一眼道:“想偷袭?想都不要想。” 霍晟睿失笑地摇了摇头,从容淡定地跟上他的步伐,在经过谢寒烟身边时,他低声道:“我的人,别瞎打主意,管好自己家的事情吧,别惹得阿怀一身骚。” 他语气淡淡的,但声音里威胁的意味十分浓厚,带着细微的轻蔑与不屑。 对待情敌,绝不手软! 谢寒烟站在原地看他们俩走向一楼,知道他们要回家了,也没有什么心思接着待在这里了,他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也离开了酒会。 回家,呵,这两个词真刺耳。 霍宅离酒店不远,霍晟睿让司机也离开,带着林怀然走回家去。 此时天色已晚,街道上只有还在为了生计而努力奔跑的马车夫以及下工晚了的工人。 今夜的月色很亮,即使没有路灯也看得清前方的道路。两人走在一起,背影一长一短地投射在街道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享受着沉默的轻松感。 霍晟睿侧头看到了青年精致的侧脸以及眼尾处那粒泪痣,不知不觉有些出神。 “阿睿?” “怎么了?”霍晟睿猛地回神,掩饰般地迅速转过头,但还是被林怀然发现了。 “看我看呆了?很好看么?” 霍晟睿不知道他会直接打直球,稳住心神说道:“嗯,很好看,阿怀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从小时候就精致好看的长大。 想到这个,霍晟睿想要知道林怀然到底还记不记得这件事,好似随意地开口道:“阿怀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林怀然停下,认真思索了一番,发现记忆有些模糊,便诚实地摇了摇头,“太久远了,记不清了。” 孩童期过于漫长了,林怀然一般碰到这种胎穿的任务都是会采用时光跳跃大法的,几年的时间对于他只是一夜的事情,但过去碰到过的人和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包括帮助幼年版霍晟睿这件事,只是林怀然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见他确实把自己忘了,霍晟感到有些遗憾,但也没有纠结太多,可见已经放下大半了,只要现在这个人还在身边,忘记的过去就让他忘记吧。 “你还能记得清小时候的事情?” 林怀然反问道,本以为霍晟睿的答案和他一样,没想到他竟然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过得很苦,很多事情都记得。” 他记得被人当做叫花子一样拳打脚踢,记得为了讨一口饭吃给人下跪,记得身上总会旧伤没好又添新伤,更加记得大雪天时的关心和可爱的男孩。 因为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对于贫苦的百姓,他总是抱有几分善良和仁慈,但商人的本质让他无法做出更大的让步。 毕竟这是乱世,善良和仁慈过了头便会招来杀生之祸。 “说来听听?” 林怀然突然有了兴趣,牵起霍晟睿的手,边走边听着男人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嗓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