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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睡了很久,这次是在听到房间里有些轻微响动后才睁眼的。 倒不像小言剧情里所说那样,浑身上下被碾来碾去云云,但睡醒后的你仍然处在只有上半身有行动力的状态。 你第一个念头,就是深吸一口气,用一个复苏之风(sed wind)来回复hp。这法术既不需要你念咒,也不需要你抬手施法,更不需要你在痛楚时进行施法专注检定,你只要能吸进空气,让它充满你的肺部,氧气就会转化为魔法力量,流转全身,为你修补伤口……当然,这种不需要施法念咒的法术,回复的hp也有限,但修补伤口的同时也能起到一定的止疼作用。 “阿迟醒了?” 在你深呼吸时,响动声暂时中止了,你转过头去,看到更衣已毕,正准备离开的诸葛亮。 寒冷而明亮的初升冬日晨曦下,那些昨晚在灯火里隐藏起来的细节展露无疑。 他身姿仍旧挺拔,举手投足皆有风度,只是尚未着冠的发髻间竟然多了不少银丝。 似是察觉到了你的目光,他转过身,望向了你,神情依旧十分平和,见你怔怔的望向他,便微笑起来。 你看到他眼角眉梢的沧桑痕迹,再不似那个意气风发的如玉君子,明明只是数月未见,似是过了十年一般。 “阿迟今日可好些了?” 你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你想了想,你可不能忘记昨天被他坑的那一下啊! “先生,”你狠下心准备嘴毒一把,“你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呢。” 他点了点头,“所以阿迟昨晚醒来,是天助我也。” ……你没理解他这个跳跃性的思路,有点发愣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须得灯火昏暗,且阿迟身乏神倦,看不分明,亮才得以轻易骗到谅解啊。”他泰然自若的一边说,一边坐于榻边,掀开被子,将你的手拉了出来,为你号脉。 你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讲啥,“先生在自比李夫人吗!” 他眉眼弯了弯,“阿迟素来不施脂粉,今又遭此难,晨曦之下仍有如此容光,恐孝武皇后亦难比拟。” ……你得再想想用什么话来怼他,不过没等你想到,他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昨晚昏倒,是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你斩钉截铁,“可能就是饿昏了。” 他看了你一眼,“亦或者是服用了什么麻沸散之类的药汤?” “…………” 你发现诸葛亮想知道别人的心思,是不太需要“侦测思想”之类的魔法的,他只要用那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你看一会儿,就差不多知道了。 “昨晚想支开我,便是为此了。”他下了个定论,然后继续发问,“府中不曾来过医师,阿迟自宫中回还,亦不曾出门,这药汤若不是你早就准备好的,那便是怜娘带来的?” 你眨了眨眼,他丝毫未曾动摇,仍然在盯着你看,你决定找点理由把话题岔开。“先生你不是要出门——” 他皱了皱眉,没理会你的话,而是又将你另一只手拿过来开始号脉……哈?又用那种眼神看着你?怎么着,难道你还能给诸葛瞻再吐出个双胞胎兄弟吗? 在你觉得十分煎熬又十分漫长的号脉时间过去后,他的眼睛里现出光彩。 “脉象比之昨日有力许多,阿迟恢复竟如此之迅捷,真是世间少有,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你石化了。 你这恢复速度还算迅捷吗?都在床榻上趴了一天了,简直对不起你这开上天的挂! 但是,跟正常生物hp回复速度完全不是一码事的你是不是需要想个理由?你盯着他,在心里盘算着,是说你这算老刘家祖传艺能比较好,还是说你这是喝过五斗米道符水的效力? 好像哪个都挺扯淡的。不过他并未拿你当小白鼠继续深究,只是告诉你他得去宫中,今日或许要很晚才能回来,你一边嗯嗯啊啊的听他丁宁周至,一边目送他出门。 先生出门了,大冷天的还要坐轺车,得亏这是成都,要是纬度高一点的地区,你估计公孙康出门是不能这么坐敞篷马车的,不过现在重点是,你挥挥手,让婢女们把门关好,在外面待着,你终于可以hp回满了! 一个医疗术下来,顿感神清气爽,再想了想,你决定趁这机会把之前拖延症一直没除的疤用再生术 (regee)一起解决掉。 两分钟之后,你稳稳的跳下了床,重新屹立于成都大地之上。 “公子今日感觉如何?” 待你喊了婢女,换了一身病号服后,怜娘还十分懂你的端上了奶糕,炖肉,烤蘑菇,以及蜂蜜茶。 “……感觉我现在是世界之王。”很久没正经吃过什么东西的你感动得要哭了,一口炖肉落进胃袋,瞬间感觉自己好似许多年前某部贺岁片里被塞进山村历练的暴发户老板一般,灵魂直接被烧鸡升华。 怜娘歪了歪头,有点狐疑的看着你,“公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 “您的小公子啊!”她恨铁不成钢,“您从昨天昏过去之后就没再见他,他渴不渴,饿不饿,您都没问过啊。” ……忙着胡吃海塞的你好像确实忘了。 “红罗会管他的吧?”你试探性的问问,“先生也会管他吧?” “那您也得见一见啊,而且,现在大概只有公子还能这么称呼您的夫君了。” “……不然呢?” 红罗的胳膊拄在案几上,纤纤指尖支着那颗十分小巧的头颅,一点一点,“他现在是诸葛丞相了。”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诸葛瞻小朋友此时还看不出什么优秀基因的样子,你原本以为看到诸葛瞻就能看到至少五分到七分诸葛亮小时候的样子,虽不至于真就跟ssr现世一般刚出生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但你寻思……至少得是神清骨秀的一个娃吧?然而被婢女抱过来的是一只皱皱巴巴的红皮肤猴崽。 “你确定没人把孩子换走?”你有点怀疑的看向红罗,红罗脸色一变,不待她开口,怜娘先怼了回来。 “您昨天便见过小公子,怎的忘了?” “……那时他满身是血,我哪能看得清啊!” “那您看看眉眼?” “实看不出来。” 你看看怜娘,婢女,还有一脸懵的乳母,最后红罗十分谨慎的终结了这个话题。 “不管娘子怎么看,反正丞相觉得小公子长得像他。” 你又看了看这只寤生,还是看不出他哪里像,你狐疑的戳了戳他的脸,终于把他戳醒,还没等你想好该跟他怎么交流一下,这娃就大哭起来,婢女们连忙将他抱走,剩下十分无趣的你。 “他看起来也不像天才。” 怜娘沉默了一下,“不管公子小时候如何,妾能肯定的说,凡间刚生下来的婴孩确实是这样的。” “……咱们还是聊聊这几天成都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比起府中这点事,蜀中这几日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诸葛亮带回来的不仅有中军,天子刘协,皇太弟刘禅,还有刘备的灵柩。这位身经百战,游侠儿出身的汉中王曾一度打到长安城下,你不知道他遥望长安城头时,是否如他的祖先一般心神激荡,也不知道那支流矢究竟困扰了他多久,但在他预感时日无多时,立刻做出了与上一世十分相近的安排。 他表奏天子,荐诸葛亮为丞相,武乡侯,领益州牧,又命刘禅事之若父,只不过比起你熟悉的那个时间线,这一次的汉中王留了更多的牌给这位丞相,五虎上将除了二爷还在上庸准备跟东吴再来一波,前途未卜之外,张飞留守阆中,剩下三位都回了成都,外加黄权法正也还都活蹦乱跳,怎么看都比夷陵之战后的季汉形势强得多。 你不知道是元老多一些的缘故,还是刘备死时留下什么言语的缘故,尽管刘封独谋悖逆,妄图倾覆朝廷,但论罪时却还记下了他往日的功劳,只贬为庶人,发配南中。 所以他那些日子彻夜未眠,是在送别他的主公吗? 又或者是送别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岁月? 与此同时,南中不稳的消息也传进了成都。 你想,怪不得诸葛亮变成加班狂魔了,他得督建陵墓,安抚吉祥物天子,震慑冷不丁蹦跶一下的汉臣和川蜀世家,得照顾刘禅刘永刘理这一串儿未成年娃子,得防备曹魏来袭,得支援不太可能听劝的二爷,保下这一条宝贵的出兵通路,现在还得处理南中之事,怎么想都觉得觉不太够睡。 ……你忽然想起,不知道张裔是不是已经奔赴南中了,似乎你应该抽空提醒一下,南中并不是不稳,而是东吴煽动起来的,针对蜀汉的一场叛乱,毕竟张裔是男神“举雠以相益,割骨肉以相明”的挚友……话说回来,他后宫怎么这么多? “哦对了,公子,说起来还有件事。”怜娘打断了你的脑内狂奔,一边给你剥果子,一边慢悠悠地说,“可能过几日,丞相的至亲之人会来府上道贺也说不定。” “嗯?诸葛均回来了?” “算上他的话,那就不止一位至亲之人了。”你从她的话语里,莫名听到了一丝戏谑,“东吴的诸葛瑾大人又来了呢!据说这次也是为了吴蜀联盟而来!” ……你来这里差不多已经五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的同情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