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他今天的嘴唇,嗯……很有血色。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谢谢你!”祝伶实在没想到什么,只想到了道谢一种方式来缓解尴尬。 闻言,那男人的表情有了一点变化,他扯了扯嘴角。 很……邪…… 此地不宜久留,祝伶迅速退出了战场。 第二天,她在路上遇到了昨晚打架中的黄毛小哥。那黄毛小哥似乎是特地来等她的,看到祝伶走过来,就立刻跑了过去。 “小姐姐!”黄毛小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祝伶。 祝伶迟疑了一下接过来,一看……是和沈青那天买的一样的包装,里面的是——当家花旦,草莓水果奶盖茶。 “我们野哥说,昨天晚上的事情,给您道个歉,赔个礼。” 祝伶看着雪白的奶盖,出神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问道:“你们野哥……” “什么呀小姐姐?” “全名是什么?” “卫子野。保卫的卫,孔子的子,荒野的野。” 卫子野……她在心里默念……果然,是那个“野”。 “谢谢你们。”祝伶礼貌地回以微笑,准备离开。 “等一下小姐姐!” 祝伶回头。 “我们野哥要我跟你说,女孩子不要那么晚出门,顺便还要我问——” “嗯?” 黄毛小哥换了口气。 “问你的名字。” 第6章 对视 祝伶回到家中,此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今天的配音部分是几场非常重要的戏,都需要很强烈的情感表达,而这样的情感表达,靠的是成熟的技巧和置身角色的投入,这样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她平时都做的很好,除了这次。 祝伶很失常。 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些口头失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令络腮胡面露惊讶的神色。祝伶试着继续了几句,完全就不入流,只好叫停休息一下。 她仰头灌了几口矿泉水,才稍微清醒一点。刚刚她脑海中不是剧情,也不是台词,而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画面,和那个男人身上涩涩的烟草味道。 “今天是怎么了?”络腮胡问道。 祝伶摇摇头,她低着头,柔软的指腹从矿泉水的塑料瓶身蹭过,指尖的高温稍稍被降下来了一点。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不冷静,竟然因为一个陌生人而影响到了日常生活。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卫子野? 好好听的名字啊。 给人的感觉干净利落,却又很有个性。怎么说呢,就像是这个男人该有的名字。 “休息一下,调整好了再继续吧。”络腮胡和善地笑了笑,他也能看出祝伶心中有事情,但既然祝伶摇头了,继续追问就太不合时宜了。 烦人。 祝伶被那个人的眼睛乱了心神。她用力捏了捏眼角前的穴位,弯着手指用骨节揉了揉太阳穴。她尽量恢复自己应该有的职业素养,打开了包里的文稿,用小声念的方式来促使自己精神集中。 过了一会儿。 “好了,开始吧。” 祝伶不知道自己的心烦意乱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要怪就怪那个人太具有吸引力了。她这几天尽量调整作息,因为怕想太多,把配音调到了下午。到了周末,她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正好碰上彭小莫约她的露天演唱会。 那天一大早,彭小莫就开始各种催促祝伶。祝伶上午一般都处在昏睡状态下,硬生生被彭小莫叫醒了三四次。 “姑奶奶,我真的记得。”祝伶睡眼朦胧,把眼前的头发拨开,无奈地道。 彭小莫在电话那头:“你别睡过了啊!晚上八点半!” “不会的,我快被你玩得半条命都没了。”说完,祝伶手机一丢,继续开始睡觉。 卫子野到了下午两三点才起来,写歌到了天黑。他住的地方离祝伶很近,一站路的距离,就到了乐队其他成员住的公寓。 他原来也是和乐队成员一起住,但后来,他就一个人搬出去了。问他为什么要搬出去,他也只有只言片语,大致就是“乐意不乐意”的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扭开锁,打开公寓的门。平时训练的地方在地下室,地下室很便宜,也空间很大,就是灯光不好,总是昏昏暗暗,阴阴冷冷的。 卫子野以为一个人都没有,直到走进去,他看到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沈鸥。卫子野皱了一下眉毛,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把外套脱掉放在沙发上面。 听到声响,沈鸥抬起头,看到卫子野的那一刻,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你怎么来了?” 卫子野坐下,他的眼睛盯着装满烟灰的烟灰缸,语气平淡:“我的地方啊。” 曾经是他一手构建的地方,现在却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惊讶。 “呵呵……你这孙子也晓得来?怎么?趁着其他三个人不在才敢回来?”沈鸥一针见血。 “不想我回来?”卫子野端起装满烟灰的烟灰缸,灰白色的烟灰有几粒掉到了他的手上,他完全没在乎,站起身朝着垃圾桶走过去。 “这算问的什么话?”沈鸥提高音量,“我和刘益奇在一起的时候,他老是叹气,说他希望你回来,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他们都真的不怪你,只希望你回来,做个爷们。” 卫子野停下,手腕一转,烟灰掉落在垃圾桶里,几个烟屁股随着烟灰一起滑落。他蹲下,用烟灰缸磕了磕垃圾桶边缘,说道:“是要回来。” “今天是第一场回归演出,你为什么不去?” “还没准备好啊。” “他们三个人硬抗上场了,我觉得你这样蛮孬种的。”沈鸥看了眼卫子野。 沉默了一会儿。 卫子野突然道:“鸥小妹,你和小刘在一起多久了?” “下个星期就20个月了。” “我记得刚组建5500时,小刘才刚向你表白。” “哈哈哈,我记得还是你们几个人起哄,他才憋不住的。” 卫子野也跟着笑了一声。 环顾四周,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冷清了一点,桌子上空落了一点。卫子野抬起头,想要把烟灰缸放回去,抬头,却看到了角落里,一架蒙着白布的钢琴。 他停住了。 握紧烟灰缸的边缘。 沈鸥注意到了,没有说什么。 卫子野停了好多秒,却没有一点动静。沈鸥本以为,至少他会忍不住上前去摸一摸,可他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把烟灰缸放到了原处,然后再次坐下。 “哎。”沈鸥叹了口气,“野哥,你就是太冷了。” “有吗。”卫子野摸了摸鼻头,耸肩。 沈鸥点点头。卫子野的冷淡不是不说话,不是凹造型,也不是无欲无求,更加不是见人不救。他的那种冷淡,很难说,感觉做任何事情他都只付出一半的精力。 “野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沈鸥看着卫子野。 “洗耳恭听。”卫子野撑着下巴。 “没有爱情。”沈鸥下定论。这三四年,真没见过卫子野有喜欢上过什么女人。 卫子野扑地笑了一声。 “什么屁话啊。”他带着笑,说道。 “切,不信算了!”沈鸥摆摆手。 卫子野起身,准备离开。 “野哥,你去哪里啊!” “去演唱会。” 临近八点半的时候,整个现场已经被布置得很有气氛,演唱会里面没有座位,所有人都站着,这样气氛会更容易活跃起来。彭小莫和祝伶约在进场口见面。 彭小莫穿了一条颜色鲜艳的连衣裙,她看到祝伶,赶紧挥了挥手,朝着祝伶跑过去。 “你一看就很少来演唱会。”彭小莫看到祝伶,笑眯眯地说。 祝伶穿得很中规中矩,短裤和吊带上衣,外面套一个宽松的格子衬衣,妆画得很齐全也很淡。她不像是来演唱会,更像是去逛超市的。 “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来过。”祝伶耸耸肩。 “哈哈哈小骚竟然是一个没来过演唱会的人。”彭小莫笑着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突然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满了各种亮片,另一个小瓶子里装着粘稠的液体。 彭小莫凑近祝伶,祝伶的个子在女生中算高挑,彭小莫个子在女生中又算娇小的,所以要稍稍踮起脚才能碰到祝伶的眼角。 彭小莫将亮片黏在祝伶的太阳穴上,满意地欣赏:“嗯!这样才有点样子。” 祝伶用手摸了摸亮片。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准备进场。 “今天这个演唱会比我想的要有人气多了!车都没地方停,我真的害怕被贴罚款单。”彭小莫抱怨道,“算了算了,稳一点我先去把车换个位置,你先进去等下我们手机联系,ojbk?” “ojbk。”祝伶点点头。 彭小莫迅速消失在了人群里。 祝伶一个人往舞台的方向走,时间离八点半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快速向舞台这边汇集。 她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最后走累了,就呆在一个地方站着看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