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虎杖悠仁忽然从解剖台上坐了起来，他复活了，准确说

    他诈尸了。

    伴随着虎杖悠仁我为什么是全luo啊！的震惊、伊地知诈、诈尸了！的惊恐、以及家入硝子未能解剖的遗憾，原本冰冷凝重的气氛陡然卡壳，随即彻底放松下来。

    太宰治看着师生俩没事人一样地打招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嘴角轻轻扯起，笑了笑。

    如果他还能回去的话，会不会也像是诈尸一样，把所有人都吓一跳呢？某些人被吓到后说不定会气得揍他，敦估计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身上扑，说不定还能再欣赏到芥川君的大变脸呢

    太宰治嘴角的弧度忽然消失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幻想根本没有发生、也可能不会再发生的事。

    况且，死了就是死了，死而复生这样的奇迹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的世界。

    正询问虎杖悠仁身体情况的五条悟突然看向了太宰治。

    咦？这就是你养的那个咒灵吗？无所事事的家入硝子终于发现了存在感极低的黑发少年。

    最近五条悟身边带了个人形咒灵这事瞒不住，虽然当事人和高专没有刻意去宣传，但大家也陆陆续续地都知道了，一些不明情况的人还怀疑难道五条悟也会操纵咒灵了不成。

    是啊。五条悟瞬身出现在太宰治的身侧，将人瘦削的肩膀一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地就轻松押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角落，一边跟同期的老同学怨念吐槽，你别看他长得乖巧伶俐，其实养起来可烦人了。

    家入硝子：

    这种熟稔的抱怨语气是怎么回事？

    虽然疑惑，但家入硝子没有提醒五条悟，她反倒觉得十分有趣，靠着解剖台，双手抱胸，挑眉挖苦道：就你这目中无人的大少爷性子还想照顾好人？他虽然是咒灵，但看着和人类小孩也没什么两样，你也不能跟养宠物似的。还有这绷带是怎么回事，是没衣服穿还是你虐待他了啊？

    五条悟：

    五条悟觉得自己很冤，绷带的事跟我无关，而且你不懂这小鬼喜好自杀的乐趣，家里的悬梁这周都吊了八次了。

    家入硝子：

    伊地知洁高：

    刚真空套上件白袍子的虎杖悠仁：

    家里时不时出现一只吊死鬼，其实也蛮惊悚的，看来养的确很难啊。

    没有虐待哦，五条老师对我可好了呢。太宰治在这时候开口，没有打我，没有克扣我的食物，没有让我睡地板，没有让我穿不合身的衣服，更没有让我做家务～

    虽然像是在无比真诚地替五条悟辩解，可是个人都能听出这是在说反话。

    伊地知洁高：好惨！

    看神情俨然脑补出了一个寄人篱下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不停干活不然就挨打的可怜娃形象了。

    虎杖悠仁：

    哇虽然相处不久，但为什么感觉是老师干得出来的事呢。

    五条悟当然注意到了其他人一言难尽的视线，不过厚脸皮如他完全没有为此生出点羞愧之心，一巴掌按上太宰治的脑袋，他忿忿不平地立即呛回去：就你还做家务？洗衣机都用不清楚，还差点把厨房炸了，没重新装修都是我发现及时。

    让这小鬼做家务，是他近期以来做的最后悔的决定了！

    不要碰我的头啦！太宰治抱怨，想要挣脱。

    所以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吗？你还真虐待啊！五条悟你不是人！家入硝子义正严辞地批判完，立刻换了个表情对太宰治温柔道，男人靠不住，要不要和姐姐走呢？

    毕竟她也没解剖过咒灵，这家伙的体质，好像是不会死吧？

    好啊好啊。太宰治连连点头，不过还没迈出一步，就被五条悟摁住了，未免太宰治继续扑腾挣扎，他直接把人扣进怀里。

    你做梦。他说。

    *

    在街边一家寻常的咖啡厅中，出现了一幕有些奇怪的情景，一个穿着僧袍的黑发男子自进店入座后，迟迟没有点单，像是一直在与人交流，可他所在的四人卡座中却再无第二个人。

    店长试图上前询问，可紧接着就发生了宛如恐怖片的极致惊悚的场面，毫无预兆的，店长就跟个遇到火星的干柴一般，陡然自燃！超高温的火焰眨眼间就将一个活人烧成了骷髅。

    对了，有件事需要提醒你。僧袍男人、夏油杰在一片惊恐骇然的尖叫声中，笑眯眯地对他对面的特级咒灵说道，五条悟的身边近来跟了一只咒灵。

    咒灵？漏瑚一边用火焰点爆了整个咖啡厅里的人类，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样的咒灵？难道他学会了你这个咒灵操使的术式了吗？

    似乎是能力十分特殊的咒灵，能使咒力无效化。夏油杰笑着说，因为祓除不了，所以高专让五条悟把他监管起来，这种能力很少见，还挺有趣的。

    哼，赝品的卑劣手段。漏瑚毫不在意地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我会在杀了五条悟后，把他带回来的。

    *

    将复活的虎杖悠仁秘密安顿在高专后，五条悟便带着太宰治回家。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空上月明星稀，高档住宅区的街道十分清净。

    太宰。五条悟开口，语气稀疏平常，内容却是绝不能被第三人听到的露骨敏感，聊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太宰治正无聊地踩着五条悟的影子玩，闻言并未抬头，继续一蹦一跳，好哦。

    这种毫不意外的口气让五条悟觉得这小鬼很欠扁的同时，认为他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

    对此，他不加掩饰地递出了橄榄枝，接受不接受全凭自己的心意。

    想要改变咒术界的腐朽现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经历过虎杖悠仁的事情，想必你会更加清楚，单纯的武力威慑在很多时候往往没有用，愚蠢的人依旧会干愚蠢的事。太宰治的声音在夜色中染上了些许凉意，他就像是有读心术，缓缓叙说着五条悟心中的想法。

    你的实力或许是无敌的，可你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你培养的学生还不能独当一面，那么身边恰好有用得上的资源、且那资源还为你所掌控，为什么不利用呢？太宰治往前跳了一大步，然后驻足，回头看五条悟，露出一个有装可爱嫌疑的笑脸，是吧？五条老师～

    说的很对哦。五条悟停下脚步，同样笑道，那么聪明的太宰同学，说说你的条件？

    不要说的这么冷淡嘛，条件也谈不上。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道，我只是有个小小的建议想和你提一下。

    五条悟示意他说下去。

    我答应你我不会不告而别，也不会做任何可能会危害这个世界的事情，所以有时候你不用看我看得那么紧。

    五条悟：

    看出他满心的狐疑，太宰治连忙又说：真的嘛，再说我们总会再次遇到跟上次一样紧急的情况啊，既然我们准备合作了，这点基础的信任还是需要的吧？

    五条悟沉默了会，忽然扯下了眼罩，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许撒谎，我就答应你。

    太宰治顿了下，也盯着五条悟那双罕见天日的苍蓝色眼眸，可以哦。

    你过去是什么？五条悟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是个很莫名的问题，但太宰治听懂了。

    他其实也并没有刻意去掩饰。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过去太宰治笑了笑，是人类哦。

    第22章

    夏季的晚风还带着白日里的几丝燥热暑意，轻轻拂起五条悟散落下来的发丝。

    听到太宰治亲口承认他曾是个人类，五条悟心中没有半分意外，反倒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太宰治没有撒谎。

    他曾是人类，只不过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变成了如今这样似鬼非鬼、类似于咒灵的存在。

    一个人类有可能变成咒灵吗？

    除了在死后因被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类诅咒而生成的怨灵，这世间所有的咒灵都诞生于人类的阴暗面，拥有六眼的最强咒术师没有遇到过其他像太宰治这样的相似案例。

    虽然也不排除认知错误的可能以为自己曾经是人类、实则是咒灵的幻想，但

    都无所谓。

    五条悟凝视着黑发少年那双映着夜色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扬，他带着莫名愉悦的心情，毫不客气地问：你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假的吧。

    太宰治挑起眉，这是已经在私下调查过他了。

    是真的。他开口，接着又漫不经心地、像是随口一说般地补充道，其实我从一开始说的就都是实话哦。

    什么意思？五条悟眯了眯眼，是说自己刚诞生不足一个月没有任何记忆吗？

    你这句话听着就不像是真话。他不满道。

    不信就算啦。太宰治耸耸肩，见五条悟似乎还想问，又道，说好了的，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其余都是隐私～

    臭小鬼。五条悟嘀咕了句，暂时放过了他，没有追究下去。身形一动，他上前用力揽过太宰治的肩，直接把人扯了个趔趄，回去了回去了。

    喂说不过就动手啊！要摔倒了！正对着他站的太宰治被迫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怎么可能，摔不着你。五条悟拎起他的领子轻松就把人调了个个，一边暗自整理着手下小崽子的个人信息。

    目前已知他过去是人类，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还有待考证。

    在人类的时候，十有八｜九混过黑，这也可能是自己查不到任何信息的原因既然身份灰色，政府那边自然也不会有档案。

    哼，现在不说不要紧，对于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五条悟一向很有耐心。

    迟早把这小鬼的底都给翻了，他想，隐私什么的在他这里根本不存在。

    之后的几天很是平静，无事发生，失去了同伴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虽然情绪低落，但为了即将到来的姐妹校交流会，还是勉强打起精神训练。

    与此同时，躲在高专内部一处地下室的虎杖悠仁也开始了自己的私训，负责教学的五条悟只在一开始授予了训练内容和方法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上次两人交流沟通的成果还是卓有成效的，白日里五条悟若需外出，会把太宰治寄放在虎杖悠仁这里，让自己的学生看好他，等晚上回家的时候再来接他。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信守承诺，不让两人因私下合作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表面信任被一些小事影响，太宰治很识相地没有乱跑，也没有捣乱，一连好些天都乖乖地陪虎杖悠仁看电影吃零食，或者自己玩游戏。

    见状，受到五条悟特地嘱咐的虎杖悠仁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毕竟

    要时刻保持警惕哦，不要轻信太宰的话，他可会骗人了，如果他借口要出门你又说不过他的话，就直接上手捆住他好了。拉着他说话的同时，五条悟递上了一根相当结实的麻绳，态度看着倒是十分郑重，总之有任何问题的话，悠仁及时和我联系。

    虎杖悠仁：

    虽然五条悟说过太宰治是头号危险分子，但由于到目前为止，虎杖悠仁都没体验过对方的危险，他不但无法对这份郑重感同身受，反倒想起了不久前太宰治的声声控诉，不禁在内心吐槽老师的手段看起来真的很虐待啊！

    而且这话可以当着太宰治这个当事人的面说吗？

    不过最后满心无语的虎杖悠仁还是接下了那根麻绳，不管如何，他还是信任老师的，如果仅仅是捆住的话，好像也不是件多为难的事。

    可能是这种警告似的嘱托起了作用，太宰治除了偶尔会吐槽电影的情节，虎仗悠仁设想中的骗人桥段根本没有发生。

    这个弟弟就是幕后凶手哦。从游戏机上抬起头的太宰治冷不丁地说道。

    ！被紧张刺激的情节所感染、正聚精会神观影的虎杖悠仁一个没注意，不断输送的咒力停滞的刹那，立刻就被手里捏着的咒骸一拳揍飞。

    太宰！他大叫。

    剧透什么的真是和老师一样恶劣啊！

    还没习惯吗？事不过三哦。完全没把虎杖悠仁怨念的眼神放在心上，太宰治晃着腿，悠哉悠哉地躺在沙发上，打完一局游戏的手顺势拿起就近搁在地上的桃子汽水，熟练地使唤，嗯？没啦，悠仁再帮我拿一罐，要草莓味的～

    虎杖悠仁：

    越来越过分了，连这两步路都懒得走了吗？！

    吐槽归吐槽，虎杖悠仁还是认命地起身去架子上给黑发咒灵拿饮料。

    下次我一定不会中断了！虎杖悠仁把饮料罐放到沙发边上，一边不服气地说道。

    太宰治瞥了眼已经被贴心打开的罐头，把视线移到了粉发少年的身上，虽然频率逐日降低，但这些天他没少挨揍，不过由于恢复得快，脸上却也没多少痕迹。

    除了眼神更加坚定了，他的精神面貌和过去一般无二，仿佛曾经死过一次的经历在他的心里没有留下半分阴影。

    太宰治心下一哂，突然有点明白为何五条悟热衷于当鸡妈妈了，因为在腐朽残酷的咒术界中，像这样无知又无畏的少年人实在太容易摧折了。

    加油哦，你可以的。太宰治像模像样地鼓励道，不过我作为助教，悠仁还是要更礼貌些，要对我使用尊称哦。

    虎杖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