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传承

    腊月里，成池跟着去买年货，给自家的耕马套上笼头和马车。坐着自家马车，成池感觉像乡下老爷的派头，看乡村景色也有滋有味。

    老祖宗领着头，带着成池进了县城，一路到了集市，买上五石米面，挨着堆放，堆满了马车，坐不下人。

    “老祖宗，家里米面过年要用这么多？”看着满车的粮食，成池有些吃惊。

    家里的粮食是不卖的，平日尽够吃的，甚至还有剩余，就是给亲戚家送年礼，可还要搭上四色礼，没道理过年了要买这么多粮食。

    “大郎，你可知从成家在夷县小姚村扎根，到根深叶茂，是为什么发展成如今模样？”

    “自然是老祖宗厉害。”成池脱口而出。在成池眼里，老祖宗就是扫地僧一样的人物。

    老祖宗笑了，说成池一句淘气，显然不当真，说着摇了摇头，接着道，“原因有二。”

    成池正了正颜色，洗耳恭听。

    “其一”老祖宗顿了顿，回忆着，眼神有些恍惚，说道，“是与人为善。”

    “五十多年前，我来了这小姚村，村人帮扶，我也与人为善，打家里立起来了，报答村人，就给那些帮扶过我的村人送上些粮食，后来是给鳏寡孤独送粮，不一定多好吃，也不受饿。与人为善，帮扶乡里，这是仁德。”

    “若是别人以怨报德呢？”成池也有些好奇。

    升米恩斗米仇也不是说说而已，农夫与蛇的故事在哪里都有可能发生。中山狼不也是说那忘恩负义的人？

    老祖宗收回放空的视线，笑了，“那是仁德，也是立名。名正则言顺，若有个什么，自然师出有名。”

    成池若有所思，老祖宗接着说，“四十年前，我就带你爷爷去送粮，二十年前，就叫你爷爷带你父亲送粮。如今你也发蒙，今年叫你父亲带你去吧。”老祖宗直接下来决定。

    成池没反对，接着问，“其二呢？”

    “其二是帮手，我初到时有了朋友，我若被人排挤，朋友看见了就会帮着说两句，可我不能一直让朋友帮着。”老祖宗语气很是感慨。

    “后来我有了姻亲，姚家人多，若有人当着姚家人的面说我不是，这些姻亲也会帮着说话，训斥那嚼口舌的。”

    “姻亲越来越多，亲戚里也不是没多嘴的。可我已经有了儿孙，这是自家的儿郎，即便文才上没个发展，抢水抢收也能不叫人欺负。”

    老祖宗顿了顿，又接着说，“再后来，儿子辈，孙子辈也有了姻亲。互相帮衬，又互相制衡。”

    成池明白帮衬的道理，制衡却不太明白，老祖宗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只看着成池笑了笑。

    从集市回来，小年前把东西清出来，成池和他爹，还有叔叔们就出门了。

    叔叔们是给婶婶们的娘家送上了年礼。成池和他爹去祖母娘家姚家和成池外家赵家送年礼。还有鳏寡孤独的村人，也送上了“年礼”。

    回来了按着习俗，打扫家里。

    快过年了，在正堂里摆着几张桌子，备上笔墨，焚香沐手，缓缓划圈研墨。

    成家大开正门，打外面一眼可以望进正堂。来往村人就直接进来，请成家帮忙。

    成家给村里人写对联，年年都是这样，村里其他读书的人家也会如此。村里人会自己备好红纸，拿上一个鸡蛋，或者两文钱，这是润笔钱。

    赶喜气的写，有急性子的村人不想等着，请小读书郎写，成池就也上手了。练了大半年的子，成池也能写工整。写上了一整天，胳膊累的酸痛。

    小年成家杀猪，开了小宴，屠户也坐席，走时成家送上了一大块肉。

    成池以前没见过杀猪，对这好奇的很。

    成家的腊肉是早前就在做了，成池没遇上，这次上前瞧了个仔细。

    只见那屠户膀大腰圆，将猪吊着绑在树上，杀猪的过程干脆利落，就是绑猪的时候，听见猪叫凄惨。

    等杀猪完了，用沸水烫肉，用火烧过猪毛，就光溜溜的呢。若有“漏网之鱼”，做菜时候拔干净。

    大块的肉放些盐，直接煮了。用干净筛子装着，放在大锅上面，漏出沾着的水。做菜就是用这个，煮过的肉不管再做成锅子，或者炒菜什么的都快，也是宴席时常见的做法。

    年节将近，成家反而无事了起来，成池和四叔成季材就满村里溜达，打发个时间罢了。

    快春节了，下了一场雪，母亲扫了院子，将雪扫到一边。习俗讲究春节几天是要动扫帚不能扫出去，破财，是扫福气。

    堆在院子里的雪看着不脏，成池拉着四叔堆了个雪人，用上树枝和石子做手和眼睛，看着也颇有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