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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以一人一剑,强行与天劫对峙。 慕南风赶到时,便看见了他的师尊,什么防护法器也没用,阵法也没结,甚至连衣裳都没穿好,稍动一动就能看见诱人的肩胛……却拿着剑,平静地等待下一道雷。 这次的劫雷酝酿得比平常更久,即便素弦以从前化神期的修为来接,也落不着好,遑论凡人之躯,怕是雷还没到,他就已化为灰烬。可素弦站在焦黑的荒野,有脆弱有勉强,唯独看不见一丝畏惧。 慕南风的头开始疼了。师尊这些日子太乖,他都忘了这人能有多疯。想想也知道了,他师尊和大师伯两个人能触怒天道到被天罚,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师尊!”慕南风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敢死在劫雷下!” 持剑的人还有心情朝他歪了歪头,他似是有些委屈,声音低落:“你别过来,我好难闻。” 身上散的香就够坏了,雷劈的焦糊味染了他一身,好臭,还能洗干净吗。 慕南风恨不得把他绑回玄幽宗,好好惩治一番,好让他知道,他的命还捏在自己手里,容不得他随意败坏。他跃步向前,一阵麻痹传遍全身,逼得他退回原地。天劫在拒绝他,或者说,不想滥杀无辜。 慕南风捏紧玉简,眸色深沉。玉简里是师尊的手记,记载了师尊闷在玄幽宗的愁闷。世人都传,素弦仙尊因伤功体大损,才缩在玄幽宗不肯出来。慕南风也曾想过,素弦是不是受了伤,心虚在躲着他。他回去以后,看见师尊的虚弱,也信了功体大损的说法。 可玉简里,师尊说,天道要逼死他,他在躲天道,所以不能出玄幽宗。但这样躲着,太没指望了,所以他和自己说,等到一个人,那个人回来了,他就不用躲了。 “你不是在等我吗。”慕南风沉声道,“等到了,就要死在我面前?你为了什么,报复我?” 雷声中,素弦回过头,怔怔地看着慕南风。慕南风过来,入骨的痛也随他一起来了。 看见他手中的玉简,方才在玄幽宗的记忆潮水般涌来。素弦踉跄了一下,挥了一下剑, 原主是在等慕南风的,可为什么呢。慕南风让他那么痛,还要吃掉他,他背负着天罚,拖着残躯,等一个对他满怀恶意的人……图什么呢。 原主有病吧。素弦眨了眨眼睛想哭,但雷声愈发大了,他一惊,泪水落得极其敷衍,仿佛连最后的交代也敷衍了:“死不了。我答应你的,要你杀我。” · 粗壮的天雷劈下,幽州城有一半陷在威压中。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眼前尽是空白,耳边也失去了声音,整整缓了一刻钟才恢复知觉。 不是哪方道友渡劫,而是天道震怒,要杀一人。 雷劫在地上轰出数十米的深坑,慕南风站着,距离深坑一步之遥,却一点波及也没受到。恢复知觉的瞬间,他面色惨白,毫不犹豫跳入洞中。 劫灰的焦土味儿袭来,慕南风一阵恶心。天劫不伤他,劫雷对魔修却是剧毒,他压制了魔体,没让天道察觉,面对劫雷却仍要吃些苦头。 像是在腐败的木头里,寻找一朵娇艳的花,慕南风轻轻嗅着,清浅的香味,引领他找到了素弦。 素弦坐在地上,衣裳还完整,只是披得更散乱,身子颤抖着,诱人的线条暴露无遗。 慕南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洁白的身躯之上,无数道殷红如血的印子顺着骨头的方向蜿蜒,像是要命的枷锁,要将他绞成碎肉。每一道红印上,都带着天道的气息,让素弦痛不欲生。 “师尊……”慕南风还没想好说什么,只能先叫一声。 坐着的人瑟缩了一下,没抬头。 应该是昏迷了,好在没受重伤。慕南风竭力压下心头的不真实感,蹲下身来,轻轻扯着素弦的衣裳,避开触目惊心的红印,将他包覆起来。 抱起素弦的瞬间,他与一双无神的眸子对视,皱紧了眉头。 陷入幻象了,可天劫之下,什么幻象能肆虐?除非是……心魔劫。 慕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心魔劫中的人最脆弱,不会说谎。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想得到答案。 怀抱中的人蜷缩着,面色惨白,不知在经历何等巨大的痛苦。慕南风抿了抿唇,终究没开口。要是惊到了师尊,他怕是永远都不愿意醒来了。 慕南风扯了件能隔住香气的斗篷,罩住素弦,带他出了深坑。 刚跳出深坑,便看见等候多时的陆九离。他扫了慕南风一眼,看见他怀里的素弦,冷嗤一声,没多话,使法决牵了一架云车出来:“他现在的身子不能用传送阵,你们先回幽州。” 慕南风颔首:“多谢师伯。”便带着素弦进了云车。 放下车帘后,他迅速扯下斗篷,素弦闷得面色有些难过,眼角沁出泪来,眉宇之间更加痛苦。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没有之前那样勾人,慕南风却已难以忍耐。 他难以自控地阖上眼睛,俯下身,在素弦的眉心落下轻柔的吻。从拧紧的眉心,到泛红的眼角……素弦沉浸在心魔中,似是在挣扎,又似在享受。 慕南风感受着唇下的触感,在素弦面上啄了啄,低声地问:“分明不是不在意我,为何之前偏要置我于死地呢……” 杀了他,却说要等他回来。慕南风一时间竟痴想,之前的师尊是不是被夺了舍,才会对他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