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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年夏天的时候,双黄医馆突然就收学徒了。当日来应征者自然是数以百计,后来顾辞久和段少泊选出来了十个人,开始教授他们医术。曲英然以为这是连修真一块教的,谁知道却并没有,这两人上来教的就是如何治疗冻伤。 之前他们说的,会找到无需真元的治疗方法,并不是说说而已。 这治疗方法说来简单,就是针灸,再加上以药剂浸泡患处。针法有四种,药剂按照不同伤势,不同疗程,是否被白毛风吹过,一共有七份药方。用单纯的草药汤剂治疗坏死的冻伤,这在一些世界是不可能的,但在修真世界,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够很容易的得到一些低阶的灵草,灵草比凡草的药效大得多。 把药方和治疗方法都教完了,十个学徒就有三个突然没了踪影,没两天,有三家医馆也都挂起了可治疗冻伤的牌子。 段少泊和顾辞久却也不恼,更没去找那三家医馆,反而重新给学徒们开了课,从最基本的中医理论开始教起。教了没两天,又有三个人没了踪影,后来听萧琮传来的消息,说是邻国也有了治疗冻伤的医馆。这两人还是不恼,依旧一边教学徒,一边给人治病。 固然治疗冻伤的独门方子没了,可他们俩的医术已经传出去了,都知道这是两个神医。莫说是当地人有什么病症就爱到双黄医馆来,就是其他大城里的,也有赶来求医的。而且……只有双黄医馆的师徒四人知道,这来求医的人里头,还有低阶的修士。 因为萧琮放出去的风声,还有对白毛风冻伤的治疗,许多人都把他们四个当成游历的医修了。 曲英然这几天有些不开心:“大师父,二师父,这些日子有凡人,也有修士在咱们门口窥探。” 这两人对于那些背信学徒的毫无反应,显然是被当成了软弱可欺。十月,又有个学徒直接要出师,顾辞久和段少泊也允许了。没过几天,萧琮匆匆而来,更匆匆而走。 中秋的前一天晚上,曲英然忽然被惊醒,但睁开眼的他很快就又躺回去了——能有什么事呢?还是睡觉更重要一些。 第二天早晨,双黄医馆前头的这条街上,竖起了十几根腰粗的木头柱子,每一根柱子顶上头都挂着最多六个人,最少四个人。加起来得有七八十号。老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站在木头桩子下面指指点点的看热闹,议论到底是谁无声无息的立起了这老多的木头珠子,还把这些人挂上去的。 快晌午的时候,才有兵丁赶到,把这些人放了下来。 老百姓不知道,这些人里,至少有十几位,乃是他们口中的神仙,是修士。不过这些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且修为最高的一个不过是筑基中期。 但关注顾辞久和段少泊这么两个“普通医修”的,也就只有他们这个档次的人了。这些人完了,也就不会再有人赶来找麻烦了。 曲英然和柳明沧也看了一会热闹,柳明沧看曲英然一直皱着眉头,安慰道:“两位师父并没下杀手,昨夜里白毛风也没刮进城里来,无需担心。” “我并非担心他们,这些人乃是罪有应得。大师父和二师父仁厚,对他们的惩处是很轻了。”过去的无瑕尊者,也是属于眼睛里头不揉沙子的,否则他哪里会在重生后就跑去杀人,最后杀得力竭而死? “那你是觉得大师父和二师父处理得轻了?” 曲英然觉得继续让他猜也是猜不中了:“我一直都没想到,凡间和底层修士都很需要大夫啊。我过去总以为,凡人的生活是很轻松的,毕竟我们把最危险的妖魔鬼怪都除掉了,凡人只要按照他们的祖祖辈辈那样,农人种田,工匠做工,商人行商,大臣官员管理他们,这样就足够了。可我想错了,凡人的生活非常非常的艰难,他们没有好的种子,没有好的大夫,不,大夫这个可以说是缺少药方子,有些大夫还是不错的,而且,他们缺少自保的手段。” 曲英然深吸一口气,满含歉意的看着柳明沧:“对不起,我曾经以为你入魔,是因为被带进了邪路,如今我知道,你入魔,是因为事出有因……” “不,我……”柳明沧低头,明明他是背光,可是曲英然的面容却让他觉得如此的光辉璀璨,让他自惭形秽。 怪不得他入了魔,而这个人却是永世无瑕。他只知道看自己脚尖前头的一点点,而这个人却总能由小见大。 “不是你的错,你前世的疏漏,只是因为你的眼界太高了,并且以为所有人都如你一般高远无瑕。如今,你低下头来看着这个人间,再不会有比你更加……更加好的人了!” 柳明沧的脑袋里头有那么多的形容一个人的美妙词汇,可最终柳明沧只能用最简单的“好”字来形容他,确实除了好,再没有另外的词字可以更恰当的形容他了。 “谢谢。”曲英然笑了笑。 柳明沧忽然觉得周围烫了起来,尤其是脚底下:“啊!大师父竟然做了糖葫芦!我去给你拿!” “等……”大师父的糖葫芦,那是寻常人能吃的吗? 曲英然笑着摇了摇头,果然听见柳明沧一声惨叫“都是二师父的?!”然后是可怜兮兮的耍赖声“大师父~二师父~就分我一根呗~”,他的笑容更柔和了。 或许,这就是凡人所言家人的感觉吧?真美妙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