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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 第44节

    脸色本是不大好看的,然听了这话,面上阴霾霎时一扫而空:“好,这就去。”

    一行人下去换汗湿了的衣裳,远远地有人笑道:“顾三,你妹妹怎么这么好,不像我妹妹,回去恐怕还得嫌弃我输了球,不如把她让给我算了。”

    顾证抬手就是一拳,斥道:“我呸!就你也配肖想我妹妹?”

    几人嬉笑着走远了,顾令颜也没留着,转过脚步后,挽着顾容华往先前观赛的地方走。

    徐晏落后了会出来,即便赢了一场,脸色亦是没有半分喜悦。正好看到她同顾证说话的模样,面上带笑,眼中也尽是雀跃。

    本是耐心在一旁等着,想等顾证走了后,上前去唤住她。然而那人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说完话便径直走了,看都没朝他这边忘一眼。

    想要上前的脚步硬生生顿住,心底难得的生了怯意。

    只那么犹豫的瞬间,那人便已经走远,只余一片衣角从墙边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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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长安城已经连着热闹了许多日子。

    到了除夕那日,从每一处坊市前行过,都能听到里头众人大声谈笑的声音。

    至晚间,顾家各处都点了灯,池水被边上的灯一照,再配上漫天的星子。微风吹拂下,闪着一道一道的光。

    顾令颜立在暖阁里头看晃动的池水,描摹着树上几只寒鸦的模样,一面画着一面轻声问:“祖母那边可要咱们过去了?”

    “没呢。”绿衣给她添了盏茶,温声道,“郎君他们还在议事,夫人刚才派人说,可稍晚些过去。今晚还要守岁,三娘可要睡一会?”

    除夕晚上还得商议的事,必得是大事。顾令颜握笔的手微顿,随后又继续画了起来:“我下午睡了一个多时辰,不怎么困,等我将这株榆树画完就去。”

    正画着,却又有侍从进来禀报,说太子派人给侍中送了新岁贺礼来,还给顾家众人皆准备了份礼物,问她想如何处置。

    “哦,我就不必了。”顾令颜勾勒着最后一道枝桠,“来送东西的人还没走罢?赶紧让他拿回去。”

    第50章 “表字季娄的,是三叔!……

    朔风裹挟着寒意, 难耐的气息浸透到了骨子里,单是被这风拂一下面庞,便觉得像是被利刃划过一般。

    清思殿中暖融融的, 与屋外的凛冽之意截然不同。博山炉孔隙间袅袅雾气缭绕,细细闻着,透着股浅淡的梅香。

    朱贵妃正听各局女官上报完了年底的事, 纤手翻看着手中的书册,轻声道:“今年宫里的花销, 似乎比去年要少些?”

    女官回道:“是, 今年各宫的份例本就少些, 且去年有公主出降, 越王又纳了孺人和媵人。今年算下来, 着实要比去年少得多。”

    朱贵妃轻笑了一下,温声问:“你刚才说的, 阿吴那边是个什么事?”

    “今早浔阳公主进宫了一趟,走了后吴昭仪便摔了寝殿内的东西。”女官垂首站在那, 清晰的将事情给描述了遍,“昭仪还让人将四皇子打了几戒尺, 再后来的事, 婢子便不知晓了。”

    香炉上的烟雾模糊了朱贵妃的柔美面容,却将其衬托得愈发出尘脱俗。顿了片刻后, 她摇头无奈道:“大过年的,打孩子做什么呢。你一会去同她说, 让她收着点脾气。”

    女官应了是,几人躬着身缓缓退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朱贵妃方道:“晚上不必去紫宸殿,今年宫宴就在咱们殿里办。圣人待会就来了, 记得交代膳房将菜做得重口些。”抬眸环视了一圈,疑惑道,“三郎呢,刚才不是还在里头,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刚才有东宫的人来过一趟,殿下便出去了,许是有什么急事。”锦宁轻声说了句,随后拿了一小碗汤绽梅摆在案几上。

    庭院里风声呼啸,触目皆是枯枝,一簇青竹便是当中仅剩的一点绿意。

    徐晏立在那簇青竹旁,听着几道风吹过竹叶时的沙沙声,棱角分明的面上蕴含着怒气,下颌紧绷。过了半晌,涩声问:“都退回来了?退回来了?”

    听着是问句,然声音小得出奇,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从嗓子眼里溢出来的几道声音。

    本就已经没法子改的事,只是心里到底不愿承认罢了。

    “是,三娘不愿意收,都给退回来了。”去送礼的亲卫低着个头,却仍能感受到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怒气,遂压根就不敢抬头看他,生怕被这怒火给殃及了。

    只那么一瞬间,徐晏便觉浑身无力到了极点。

    似乎怎么做、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徒劳无用的。掩在衣袖在的手握成拳,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然而身子却早就被冻得麻木了。

    “可有说什么话?”徐晏缓了良久,才能稍稍透过气,从发懵的状态中回过了神。

    亲卫摇了摇头:“臣没曾见到三娘,三娘也没交代话。”

    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来,徐晏紧了紧拳头,最后又无力的松开,挥手让亲卫退下。自己失魂落魄在院子里站着,抬眼看向漫天闪烁星子,忽的便忆起了今年元日。

    宫中元日惯例要办筵席,彼时顾令颜一大早的便到了宫中赴元日宴。筵席未开始时,她径直去了东宫寻她。

    他恰好去了紫宸殿议事,她便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

    见了他时,顾令颜脸上也没有半点等待时的焦灼与烦闷,反倒是笑着说:“我给你带了一方砚台,是我阿兄刚从歙州带回来的,你一会得了空记得去瞧瞧。要是不喜欢,我那还有别的,再给你送过来哦。”

    “我还给你穿了个挂饰,你看好不好看?”

    她说那是送他的新年礼,愿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那时少女眉眼弯弯,笑靥如画。

    正是元日,刚又解决了件颍川郡的事,他心情算是不错。望着顾令颜唇角的那抹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我库房里有几样钗环,待会让人拿给你。”

    顾令颜梳了个凌云髻,却只戴了几朵绒花和一支碧玉簪,并无多的点缀。他想着那几个钗环繁复精致,戴在她头上应当是好看的。

    “好呀。”她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撇过头,小小声地说,“那上元节,我们一块去西市看花灯好不好?我想要繁云楼最漂亮的那个花灯。”

    可他没能如她所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那时她面上含羞带怯,对他送的礼物极为宝爱。可如今,她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便直接让人给退了回来。

    一点儿都不在意,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了。

    风更大了些,思绪渐渐回笼,徐晏蹙着眉,想起他似乎不记得那时是怎么答的顾令颜。但却记得,他未曾陪她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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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最后几笔画完后,顾令颜让人将画给收起来,自个起身往正院去。

    路上碰着了顾容华,扯着她叽叽喳喳地说:“阿姊你刚才去哪了呀?我还想说,你晚上要不要玩陆博呢。”

    “刚才去了池边暖阁。”顾令颜听了她的声音便忍不住莞尔,“你想玩陆博?”

    顾容华挨着她撒娇:‘我都行呀,又不知道你想玩什么,就把能玩的东西都搬去正院了。一会守岁你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说笑间,俩人便已经缓步行至正院外。隔着栅栏往里瞧,便是满院子的灯火通明,一盏盏橘色的灯点在四周,虽是冬日,也不觉得冷了。

    “刚刚才传来消息,圣人重责了楚王,甚至连明日的元日宴都不让他去。越王那边,似乎是解了禁足,今晚的宫宴倒是去了。”顾审站在回廊下,捻了捻指尖,“不知是为什么缘故。”

    顾立信眉心却是一跳,斟酌着问道:“外面可有什么别的说法?”

    顾审摇了摇头:“没,我看多半是天子家事,楚王跟咱们也不熟。别管这个事,等等后续再说。”

    “楚王打小就是个墙头草,为人一向谨慎小心。”顾立同冷笑了声,“这次也不知是着了谁的道。”

    正说着,眼尾余光瞥见顾令颜几人要从院外进来,顾审便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屋子。

    “阿耶,你到时帮我留心着点,我想让大郎出去外放几年。”顾立信追在后面说了句,眉眼中尽是担忧,“他说想去偏远些的地方。”

    顾审没曾回头,只淡声道:“他想去就让他去,都这么大的人了,你想去哪的时候,我何曾拦过你?”

    顾令颜几人进来落了座,不多时菜便一道道上齐,众人饮了杯蒲桃酒,便开始用膳

    几个小的用了一会便饱了,到处跑来跑去的。

    因今日是除夕,便没什么人管束规矩,只有几个婢女在身后跟着,怕他们给摔了。

    杜夫人扯着顾若兰几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会话。

    “阿娘,今年上元咱们一块出去看花灯好不好?”顾令颜转头冲着旁边的李韶说了句,忍不住小声抱怨,“你都好久没跟我一块去看过花灯了。”

    李韶愣了片刻,也想起来几人上次出去赏灯,似乎还是四前的事了。

    “行,咱们到时候一块去。”李韶这次答应得爽快,眼中氤氲着笑意,“我既答应了你这个,那今年的花灯,是不是该给我赢一盏回来呀?”

    饭毕漱过口后,顾令颜被拉着去玩樗蒲。

    “咱们说好了,输的人可是要赔一碟子糕点的。”顾容华鼓着腮帮子说,“是要明月斋的糕点哦。”

    然而玩了几轮下来,输的人次次都是她。

    顾令颜点了点顾容华的额头,笑问道:“你个坏家伙,你说说,你得赔我几碟明月斋的糕点啦?”

    连输几局,顾容华将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最后哪怕是顶着众人调笑的目光,她也甩了手说不玩了。

    窗外呼啸北风撞击了会纸窗,顾令颜靠在凭几上,脸上带着笑意望过去,从漏了一道缝的窗牖里,看到了璀璨银河。

    她是不大喜欢这样冷的晚上的,一下子又会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熬夜替徐晏穿那个玉佩的情境。

    编了数次结,选了不同的珠子给那玉佩作配,却怎么都不满意。最后折腾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算完。

    但今日却又格外的暖,从窗缝里涌进来一股冷风,分明是刺骨的,却让人觉得缓过了气。顾令颜揉揉眉心后,将面前的糕点推到一边,饮了口桑葚酒。

    顾容华跑去旁边看顾许等人下棋,顾令颜陪阿柳几个玩了一会后,也慢悠悠的踱过去跟着看了起来。

    却见顾证手上拿着本书,便问道:“三哥,你看什么呢?”

    “没看。”顾证摆了摆手,“祖父刚从房里拿给我的,我怕忘了,就拿在手上了。”

    顾令颜接过瞧了眼,发现是本《尚书》,翻看了会,轻声道:“这上头的注疏,可是谁新作的?”

    “是圣人为广平王时作的。”顾证小声道,“祖父让我拿着瞧瞧,将来说不定大有用处。”

    顾令颜看了眼作注人,抬起双潋滟杏眸,想起上次在校场时从角弓处瞧见的字,便疑惑地问出声:“这上头作注疏的人表字敏贤,可圣人的表字,不是季娄么?”

    顾证睁大眼,往周围瞥了眼,见其他人都专注着游戏没注意到,方才低声道:“你怎么能记混这个?圣人表字正是敏贤,否则当年朱家阿翁也不会为了避讳改敏为明。”

    “表字季娄的,是三叔!”

    第51章 她是害怕的。

    屋中一片暖意, 因怕透不过气来,窗牖开了一条细微的缝。

    顾令颜便站在窗边,从那条缝隙间往外看着院中零星几株梅树。大团大团的红梅开在树梢, 犹如傍晚霞光铺展。

    脑海里只萦绕着刚才听到那句话:季娄是三叔的表字。

    先前看到时,只觉得熟悉,一时间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经了顾证一提醒, 才猛然惊悟。

    烛火摇晃,顾证仍旧诧异的看着她, 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想了一会, 他又自觉不算什么大事。圣人名讳自然不是谁都能唤的, 天下间不知圣人名姓的都有不少, 何况是表字。

    想到这, 顾证揉了揉眉心,低声道:“你下次可得记着, 若是在外面,千万别说错了这个。”

    将旁人的表字错说成是皇帝的, 若真论起来,这罪名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