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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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慢慢的行到了城外,做戏做全套,孙淮彦的马车先是去了洛老板洛蔚源那里。然后他与施锦秋换了两身普通的素布棉袄,佯装成两个下人的模样,带着洛蔚源事先替他找好的大夫,坐着洛蔚源的马车往施锦秋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马车行至山脚下的时候迫于路太过狭小,二人下了马车,由孙淮颜和何正军提着东西,三人一路往山间的小路走去。 施锦秋带着他们弯弯绕绕的行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才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子里。说是小村子,放眼过去不过寥寥几座房屋零星散落在树林之中。 “在这里?” 地方倒确实不好找,施锦秋会找到这里也是巧合。那日她看到施锦程之后,本来是说要带他回城的,可是施锦程就像是发了疯似的挣开了她和柳芸没头没脑的往山里跑去,她便只能追过去,最后误打误撞的跑到了这里。 “嗯。” 施锦秋来到最里面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头,七八十岁的样子,疑惑的看着门口站着的四人:“你们找谁?” “何大爷,是我啊。”施锦秋摘下帽子,并用手抹去脸上那些乱一八糟的东西,露出了她原本的样子。 “施姑娘,原来是你啊,快,快进来!” “他怎么样?” 像是回应她的问话似的,屋里面突然传出一声犹如负伤的野兽一般的嘶吼声,施锦秋脸色一变人就往里冲了进去。 看到施锦程,孙淮彦才明白刚才施锦秋那般痛彻心扉的表现是为何,眼前的施锦程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判若两人:面色蜡黄,两颊深陷,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形同枯槁。 孙淮彦看着施锦秋跑到施锦程面前,哀凄的叫着:“哥哥,哥哥,我是锦秋,我是锦秋啊……”可是施锦程却像是根本就听不到似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她的双手。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可是里面却没有一丝神采。 眼前看到的这些让孙淮彦暗暗心惊,他朝何正军使了个眼色,何正军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帮着施锦秋一起制住施锦程。 施锦秋红着眼睛抓住施锦程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嘴里不停的喊着:“哥哥,哥哥,我是锦秋啊,你看看我,我是锦秋……” 许是手底下温软的触感让他感觉到了熟悉,施锦程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努力的睁大了眼睛,那双灰暗的瞳孔慢慢的对上了施锦秋的脸,眨了眨眼,有透明的液体从他眼里滑落。他的嘴巴张了张,似是在叫“妹妹”,可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之后的事情进行得就顺利多了,施锦秋安抚住了施锦程的情绪之后,便让大夫替他检查诊治。结果如何其实他们都已经看到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目不能视,除此之外,施锦程的身体还十分虚弱,有被人捆绑过的痕迹,之前应该是被什么人关了起来。 不过那个关着他的人似乎并没有虐待他,因为他身上除了绳索的痕迹之外,没有其他的印记。 “那他的耳朵、嘴巴和眼睛还能治好吗?”施锦秋将大夫领到屋外,虽然明知道不论她说多大声施锦程都不可能会听到,她仍是很小声的问。 之前她查看过施锦程的嘴巴,发现舌头还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变得不能说话的。 “这个……”大夫露出一丝沉凝的神色,“公子的症状有些奇怪,他的口、耳、目不是外力所致,据老夫的诊断,应该是中了某中毒。只是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之毒,因此也不敢断定到底是不是。不过老夫刚才仔细检查过他的双目,他的双目似乎能感受到些许光亮,或许他能看到东西也不一定。” 这一点施锦秋之前就发现了,否则他也不可能独自跑出来。只是从施锦程的表现来看,即便是他能看到东西,应该也是极模糊的,或许根本就只一点微弱的光影,不然他不可能连她也认不出来。 “毒?”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即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有毒就有解药,只要能找出此为何毒,对症下药定能找到解毒之药。难过的是,这世间奇毒无数,如果一直都找不出这毒是什么,那她哥哥岂不是…… 见她神色悲凄,那大夫劝慰说:“姑娘也不必灰心,老夫不识得此毒,其他大夫却未必也不认识,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聚集在昌阳,若是姑娘有条件,可带令兄去昌阳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认得此毒的大夫也不一定。” 大夫的话仿佛给施锦秋昏暗的世界洒进了几缕亮光,让她心里又生出了一丝希望。 不过最后大夫交待,说施锦程现在情绪不稳,不适合长途跋涉,就算是要去昌阳,也需等他的身体状况好一点以后才行。 这一点施锦秋心里也清楚,以施锦程现在的情况,她就算是想带他安静的离开这个小村子都困难,更别说是去昌阳那么远的地方了。 施锦秋重又给了那对老夫妇一些银子,嘱咐他们好好照看施锦程,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村子。一路上,她都没再开口说过话,眉宇间挂着一股化不开的愁绪。 她原本还想着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从施锦程那里问到些什么,可是他不能听,不能说又看不到,再加上他情绪还那么不稳定,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文 第176章计中计 施锦秋先是回了孙府,与之后回来的柳芸汇合后又重新换回了施小公子的模样才离开的。而柳芸则是入了夜之后,趁着天黑回的清居。 白天在孙府也没时间好好说上话,这会儿一回来,就赶忙拉着施锦秋问起了施锦程的状况,施锦秋没有多说,只说他是得了怪病才会导致现在这样,以后得上昌阳找名医看看才行。 听了施锦秋的话,柳芸心里松缓了一些,便与施锦秋说起了自己今日在街上的见闻。 “您不知道吧?大夫人原本是看中了萧家的小公子,特地托了媒人去打听了萧家小公子的事情,并且还透露出口风,希望萧家那边能找媒人过来说亲,可谁知道萧家那边倒真是找了媒人过去了,却是想替三小姐说亲的,把大夫人给气得呀……” “三姐?”施锦秋身形一顿,“那三姨娘可同意了?” “这事儿哪里轮得到三二夫人同不同意啊,您又不是不知道三二夫人和大夫人的关系,两人明面上看着是好妯娌,其实心里各自一本账呢。三夫人知道那萧家的小公子是大夫人相中的,二话不说就给答应了下来。” “啊?那我三姐她……” “听说三小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当场就哭了。” 施锦秋听完愣愣的坐在那里好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约莫亥时左右,吴妈突然进来说贲遇有事找她。听完贲遇带来的消息,施锦秋拧了一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脸上露出一抹比这严冬的天气还要冷冽的笑容。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一日,天气冷得出奇,虽然也有太阳,可是就连那阳光洒在身上都好像没有一点温度。 施锦秋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灰色的狐皮披风替她挡去了部分寒冷,可是站在她对面的那个女人明显就没这么好运了。只身着一件花色棉袄裙,不知道是因为冷不是因为害怕,站在那里抖得如同风中的筛子一般。 “彩儿,枉我念在我们曾经主雇一场,即便是在你犯了那样的错误之后都不曾向你追究责任,可你倒好,竟然还敢联合别人来算计我的东西!” “小姐,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您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彩儿哭喊着扑倒在施锦秋面前,紧紧抓着她的披风,差点把她的披风都要扯掉下来。 施锦秋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冷眼看着她:“你老老实实的交待是谁指使你做的,我或许还可以让县老爷减轻你的责罚。” 彩儿眼神闪烁了一下,哭道:“没、没有人指使我做,是我自己对上次你把我赶走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才会想要偷了作坊的东西出来……” “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施锦秋转过身,向旁边的向左使了个眼色,向左忙招呼着几个衙差把彩儿给抓了起来,“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就只能把你交送衙门,由县老爷定案了。” 彩儿嘴里哭着嚷着让施锦秋饶了她,却只字不提这件事情还与谁有关。 看着她被带走之后,柳芸才走到施锦秋身边,不屑的说:“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白眼狼,小姐您好心饶她,她竟然还想出这样的事情来报复小姐。” 施锦秋只是冷冷一笑,对于人性,她早已经看透。好也罢,不好也罢,她只求自己做事问心无愧就好。至于别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当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