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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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拿到这封信,和他生病都在同一天。 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上周,他从蒋方卓家离开之后,确实是打算直接回家的。 蒋方卓的公寓在东三环,他借住的赵伯言的公寓在北三环,压根不会路过工体。 商陆刚回国那阵,赵伯言就把车借给他开了。 赵伯言如今住的地方离工作的医院才一公里,骑个共享单车上下班,只需要五分钟,开车反而能堵半小时。 虽说赵伯言总抱怨,自从自己不开车,桃花运都变差了。用赵伯言的原话说:如今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拜金?男的开辆好车,她都能高看你一眼。 可赵伯言的心思大家都懂,他把车给商陆开,失了桃花运,不就是为了那个最拜金的女人——迟佳么? 就赵伯言自己还装糊涂。 而男人一旦装起糊涂来,是连自己都能骗过的—— 那晚,当商陆开着车,最终堵在工体西路的那一刻,若他扪心自问一下,回家的路那么多条,非得挑一条这么舍近求远的路?他怕是回答不了自己。 工体西路头尾都在查酒驾,堵得动不了,他拐进工体大门的那一刻,还想着自己这样做是避开拥堵抄近路,可当他一记刹车在酒吧门口停下时,脚就再也不听使唤,再也踩不下那油门。 vics酒吧门口,负责引导泊车的服务生见状上前,以为是客,示意哪儿还有空车位,他才终于重踩油门,把车停了过去。 停车区里,蒋方卓的车也在,商陆一眼认出—— 学长竟比他先到。 其实那会儿向南星和蒋方卓通电话时,他依稀听见,电话那头,她说她在vics……或者……mix? 这两家酒吧对面而立,下了车,商陆犹豫了一下,先去了vics那边。 刚才指引他停车区的服务生,往他手上套了个入场凭证似的荧光手环,但他并没有进酒吧,只是在门口等着。 那女人酒品差,迟佳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比一个虎,蒋方卓一己之力,不一定弄得了俩—— 他就当是路过,帮一帮学长。 * 等待的时间里,商陆突然想到前阵子,赵伯言旁敲侧击地问他,如今的他对向南星到底是几个意思? 商陆当时没回答,只反问:“你这么问又是几个意思?” 赵伯言藏不住事,直接说了:“迟佳告诉我,向南星升主治之后,蒋学长送了束花给向南星。我问学长,学长说是替你送的?兄弟,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赵伯言的不解,毫不掩饰地写在眉梢眼角:“你倒是说啊,你要对人家还有意思,就赶紧说,哥们还能给你整一出抢婚计划——向南星可还没领证。” 共同朋友太多,是好事也是坏事。他从来不用担心错过她生活里的一点一滴。 至于那束花…… 商陆记得,他那会儿还在纽约,蒋方卓因叶氏的工厂和实验室部分迁到国内的缘故,开始频繁地北京、纽约两头跑。 前阵子,叶氏在国内研发的抗癌新药,为了过美国这边的fda审批流程,蒋方卓特地回了趟纽约,当时的商陆也正为slab的人员集体出走而焦头烂额。 二人抽空见了一面。 那时蒋方卓确实问过他:“向南星升主治了,要不要我替你送束花祝贺一下?” 商陆也记得,他当时说的是:不用。 他那次之所以被富通医疗针对得焦头烂额时,还特地抽出时间约蒋方卓叙叙旧,其实只是想问问:“听说她要结婚了?” 蒋方卓一愣:“她?” “……” 蒋方卓反应过来,眉心却蹙得更深:“谁告诉你的?” 蒋方卓这话说的…… 看来学长也知道她要结婚了。 “赵伯言。” 商陆说。 那一刻,蒋方卓沉默了很久。 商陆那次见蒋方卓,其实只想听到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是最终蒋方卓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像是无声的安慰。 蒋方卓最后还是替他送了花给向南星,即便他说了不用…… * 很快商陆就远远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mix走出。 如果学长能一人治俩,商陆或许就只会这么远远地看着,可惜迟佳和向南星两人都喝得烂醉,蒋方卓顾此失彼,看住了迟佳,却没能看住向南星。 看着迟佳跟赖皮猴似的吊在蒋方卓脖颈的画面,商陆不免替赵伯言默哀三秒。 迟佳从不缺男人缘。赵伯言要排队到何时? 相反向南星,晃晃悠悠地独自一人朝车道走去,也没个人管。 看着还挺形单影只。 商陆的脚步先头脑一步,快步朝对面走去。 趁向南星摔倒前,一把捞住她。 被迟佳缠着停在几米开外的的蒋方卓见到他,愣了愣,笑道:“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路过。” * 对于商陆的说辞,蒋方卓明显不信,却也没拆穿。 至于要送这俩醉鬼回哪,这俩醉鬼竟还产生了分歧—— 迟佳醉醺醺地报了个酒店名,向南星却当即甩出一把钥匙,闹着要回宿舍。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不知该信谁的。 好在商陆和蒋方卓都开了车来,俩醉鬼被分别弄上了两辆车,先回向南星指定的宿舍。 终于来到向南星宿舍楼下,迟佳却死活不肯下车,一直坚持要回酒店:“老……老娘付了半个月房费,浪费一天不住都是……可耻!可耻!” 可蒋方卓问迟佳她的酒店房号,迟佳又死活答不上来。至于向南星那边,早已自行下了车,轻车熟路地上了宿舍楼。 夜深人静,商陆犹豫了几秒,还是跟下了车—— 果然,向南星已经醉到连宿舍门都开不了,拿着钥匙,几次试图插进锁孔,却压根对不准。 恼得她对着门又敲又拍:“开门!” 真当屋里有人,能给她开门? 被她狠拍着门的房间,门缝透出一片黑暗,隔壁宿舍反倒被吵醒了,忽地开了灯。 商陆几乎是懒散地倚着走廊的栏杆,看着面前这醉鬼和门板较劲得正欢——这一幕,于他,那么熟悉,又俨然已经有些陌生——并不想管她,反而,有点想放任这一晚就这么荒唐地继续下去。 想好好看看她…… 商陆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在那边把门敲得哐当作响,他这边却安静极了,安静到,被眼前这一幕勾起的点滴过往,开始在内心无端撕扯。 撕扯得他,心脏某一处隐隐作痛。 却在听见隔壁的宿舍门里传出脚步声的那一刻,忽地回了神。 眼看隔壁宿舍里的人就要开门出来看看情况,原本倚着栏杆的商陆突然动了,两步就来到向南星身后,手顺着她垂在身侧的胳膊一路滑到她指尖,把她勾在指尖的那串钥匙摸过来,开门同时,拉着她闪身进去。 他这边悄然关上门的那一刻,隔壁宿舍的门堪堪拉开。 向南星的同事探出半个身子,想看看是谁大半夜地在这儿扰民。然而此时的走廊上,压根一个人影都没有。 至于大半夜扰民的那位,此刻正被商陆抵在门背上,却还不自知。 宿舍里一片漆黑,商陆顺手摸向墙边,准备开灯,却忽地一滞。 他的外套在车里,身上就一件衬衣,松着领口的两枚纽扣,而她的呼吸,此刻正热盈盈地熨在他的颈侧。 周遭越是安静,越是能感觉到她呼吸的频率,大概因为喝了酒,比平常来得更急促,也更……勾人。 他的手,就这么无意识地悬停在墙上的单联开关上,又突然无意识地按了下去—— 只因怀里这女人突然靠在了他身上。 一如他的手按在单联开关上——瞬间的紧贴。 * 宿舍瞬间亮如白昼,商陆低头便见枕在他胸前的,那半侧绯红的脸颊。 她甚至抱着他,笑了一下。 那浅浅的一笑,落进商陆眼里,他却突然皱了眉。 她知道他这是在对谁笑么? 这个疑问穿脑而过,商陆推开她的肩,让她别再挨着他。 让她,好好看着他。 “我是商陆。” 他说。 不是她的未婚夫,更不是其他男人。 就是他,商陆。 原本以为她起码会皱下眉,她却丝毫不为这个名字所动,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哦——!” 这是…… 已经忘记商陆是谁的意思? 向南星嫌弃地砸吧了下嘴:“那个臭傻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