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第二日一大清早，冯小莲元气满满的起床，烧火做饭，当家做主的第二天，开心。 “大丫二丫起床烧火做饭喽”小莲扯着嗓子喊道，一边喊一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伟大了，可算熬出头喽。 “切――”灶台前头生火做饭的桂花不由得发出声音。听着这得瑟无比的声音，桂花心里头一阵阵的无奈。 想着屋子里的孩子们，桂花松了口气，可算把二房分出去喽，虽然她不怕小莲，但她实在见不得自己女儿吃了点好吃的，在小莲这里跟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大丫二丫生火做饭，趁着小莲不在的时候，大丫跑去找了大宝二宝“大哥二哥，我和二丫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早晨你们两个吃完饭给我和二丫拿点饭团馒头出来” 二宝有些迟疑道“你们又不是没得吃，再说了，我们拿的话，爸妈会不高兴的” 大宝紧接着又道“我们都是咱妈分的饭，你有意见应该和妈提，不能搞这些歪门邪道” 二丫快起哭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坏啊！” “二丫，不许说哥哥坏”屋子里的沈爱国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分说的呵斥道。 “爸爸我都吃不饱饭……” “都是你妈分的，都能吃饱，大丫怎么看妹妹的”沈爱国打断二丫的话，他不想听二丫说她没吃饱饭，昨天小莲说得对，没吃饱都能闹腾这么久，再饿上几顿，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嗯爸，我会看好妹妹的”大丫拉着二丫离开了这处，二丫就知道委屈，大丫却知道她的爸和两个哥都在装傻充愣呢！ 早饭是昨天晚上大米熬成的稀饭，当然是没有大丫二丫份的，和新蒸出来的杂面馒头。 二丫眼睁睁瞧着冯小莲把稀饭给家中男丁盛的满满一大海碗，然后将那三碗能充当玻璃照人的粥，分给大丫二丫和自己，家里头的馒头沈爱国分两个，大宝二宝分一个，剩下的一个冯小莲自己掰下一半，剩下来的一半分给大丫二丫。 二丫刚要嚎被大丫捏了捏手心，不知想到了什么，老老实实的坐着啃馒头，冯小莲看见这一幕，由衷笑了，用眼神示意沈爱国：你看，这不就消停了。 沈爱国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下，本来有的那么点不安的心思，也统统被他自己啃下去了。 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大丫二丫的不公待遇。 冯小莲笑了，现在家也分了，哪怕是老太太都管不着她了，她想接济娘家就接济娘家，想管自己女儿就管自己女儿，看看这两个姐妹，吃饭吃的多开心啊！ 家里头吃完饭后，冯小莲下桌洗碗筷，大丫二丫头也不回的走了，爱国看着女儿的背影，再看看一心操劳为家的妻子，到底没说什么。孩子还小，等长大以后肯定能知道小莲的良苦用心的。 大丫二丫手拉手走到大房厨房的窗外，二丫动了动鼻子“奶奶今天包的包子，好香啊！” “可是分家了，要不咱们也是有包子吃的”大丫眼巴巴道。之前沈老太太对二房的几个孩子虽然没有大房热络，但在吃食上，那叫一个一视同仁。 “我想吃包子”二丫可怜兮兮道“姐，咱们多在大伯家门口逛两圈，兴许被奶奶大伯娘他们看见了，就让我们进去吃包子呢？” “那……好吧”大丫点了点头，她也好想吃包子啊！ 她们两个没转上一圈，就被桂花见到了“大丫二丫是来找云儿她们玩的吧，快点进屋” 大丫二丫相视一笑。 桌子上还剩下四个包子，冷不丁的一分家，沈老太太就没有找好饭量，她们全家吃完了饭，还多下来四个。 桂花见两个孩子过来了，也没想别的，就用剩下的包子招待了她们，沈老太太知道自己的两个孙女来了，也是真高兴。 瞧着不过分家一天，两个孩子由之前的秀里秀气，变成了如今的狼吞虎咽，心里想得是冯小莲不会亏待了自己孙女吧！ “告诉奶奶你们早晨家里吃的什么”沈老太太笑呵呵的问，听着二丫说的冯小莲式分饭制度，越听脸越黑。 勉强笑着打发走了大丫二丫后，沈老太太气的不行“你说说分家分的那些个粮食，怎么就不够她冯小莲吃了，哪怕是头猪，都能给喂饱了，她冯小莲要干嘛，上天吗？” 桂花只能干笑着，对冯小莲她现在连骂都懒得骂，就是以后的日子，怕是要苦了这两个孩子了。 沈淮安在火热的炕上乱爬，饶有兴致的听着二房的一出出大戏，看着那边已经跑远了的大丫二丫，心里感叹，真是两可怜孩子。 再瞧瞧桂花，如果自己没被过继，他就和那两个人一样可怜了。就冯老太太过来的打秋风方式，再来几次，二房别说过年了用不了多久就连锅都掀不开了。 “不成”沈老太太一拍大腿“我现在就过去找爱国说道说道这事去，不给孩子吃饱饭怎么行”沈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经历过饥荒，经历过□□，在她这里，不让孩子吃饱肚子，就是天大的事，之前她年轻那会是因为没有条件，没办法，现在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了，凭什么不让孩子吃。 沈老太太想得简单，她再怎么说也是爱国的亲妈，分家了咋了，分家了她就不能跑去指手画脚了。她偏去，她就是要去。 桂花动了动嘴，想着大丫二丫的以后日子，没拦着沈老太太，万一太阳就打西边出来，爱国真的让大丫二丫正常吃饭了呢？ 一个冯小莲而已，只要二弟把手里的钱粮握的紧紧的，还愁会让孩子饿肚子。 沈淮安懒洋洋的躺在炕上晒太阳，看着自己妈脸上那天真不切实际的希望，只希望二房那一大家子别把沈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第18章 沈老太太脚下生风般来到了二房哪里，沈爱国和冯小莲两个人一个在家里忙活着洗碗, 一个坐在凳子上头卷烟。 “妈, 你怎么来了”沈爱国连忙起身，一阵微风吹过, 把桌子上的烟草都吹的有些飘起来。 沈老太太见这两个人一个个的悠哉悠哉的模样，干脆开门见山道“你们怎么不让大丫二丫吃饱饭呢, 两个孩子一顿能吃多少东西” 沈老太太对两个孩子的猫食量是深有研究, 就这么一人一小碗的饭，她冯小莲也好意思克扣。 冯小莲被沈老太太的眼神看的一个哆嗦，之后喏喏开口“女孩子就不该吃这么多, 这是规矩”反正她家孩子能吃一碗饭, 她就给半碗, 就是要让她知道她们和哥哥不一样。 “咱们都分家了”冯小莲继续说道, 这分家了, 当婆婆的哪里能管她们给了自家孩子吃几口饭呢？ “沈爱国, 你也是这么想得”沈老太太觉得这种儿媳妇简直就是没救了，让自己孙女踏实活着的指望就是这个傻儿子了。 沈爱国支支吾吾道“妈, 咱们家不如大哥家, 肯定不能让几个孩子一视同仁的”他不是不想向大哥学习，而是家里的钱不允许啊！ “大宝二宝明年就能上学了, 上了学以后，花的可不少，还有家里头的粮食，也不能敞开肚皮吃, 明年庄稼要十月份才能成熟。” “就是啊，妈”冯小莲还要多说什么，沈老太太恶狠狠的吼道“你给我闭嘴” 冯小莲下一秒直接鹌鹑状，乖乖闭嘴，她这是战术，反正她骂可以挨，打可以挨，粮食坚决不会给的，这是她当家人的尊严。 沈老太太…… 这么个完蛋媳妇，她当初到底多眼瞎能让这东西进门的“沈爱国，我不管你家里头再怎么没钱，就算是没钱，这两个孩子的口粮钱也省不下来多少，你不许让孩子饿到了” 沈老太太看小莲一副分了家就管不着她的模样，直接扭头和沈爱国说，怎么也是当爸的，不能让女儿饿到了吧，厨房零零碎碎的分了几百斤粮食呢？ “嗯”沈爱国含含糊糊的答道，样子那叫一个言不由衷。 沈老太太深呼口气，拍了拍胸脯，没再去看这两个人。 脚下穿的明明是布鞋，却被沈老太太跺的吭哧吭哧的发出沉闷的声音来，沈爱国听着都觉得脚疼。 沈老太太回到房间后，被气的不行，下定决心不管二房的破烂事，反正这么多粮食在这里不会饿死了。 冯小莲等沈老太太走了以后，就开始唱委屈唱衰，最后无比坚定道“肯定是这两个死丫头告密去了，一点事都不懂” 冯小莲这么说着，等到了晚上，给她们的米饭就更加少了，大丫现在敢怒不敢言，二丫知道哭也没有用。 这两个人一消停了，沈爱国刚刚开始时还有些不适应，过了半个月后，他也算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大丫二丫吃好了饭后，直接奔着大房去了，桂花把准备好的米饭和菜留下一份放在厨房，等着两个孩子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来。 这件事情，她们两个做的也是熟门熟路了，沈老太太担心张扬了会让孙女受苦，她能把冯小莲骂一通，可是骂了过后，受苦受累的还是两个孙女。 桂花抱着沈淮安在炕上遛弯，大丫二丫吃完饭就呆在这里，和云儿朵儿一块玩，二丫看着桂花抱孩子，哄云儿还有家里爷爷奶奶，想起他们那个家，一时间沉默起来。 “二丫怎么不和姐姐们玩呢”桂花把孩子放在炕上，蹲下身子问道。 二丫摇头，桂花把二丫抱在怀里，二丫吸了吸鼻子“大伯娘你也把我过继了得了” 桂花闻言身子都怔住了，整个人显得傻乎乎的“二丫，话可不能乱说啊！”说完桂花又觉得这话对一个小孩好像有点凶，结结巴巴道“等二丫长大了，还想过继，大伯娘就给你过继” “哦”二丫蔫吧吧的松开手，她知道桂花这是在敷衍自己呢，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沈老太太在外头拎着一盆炸的金光灿灿的丸子进来，让这几个孩子一块吃，看着二丫。嘀咕一句“真是作孽呢” 桂花想着分家时分他们的粮食，无比不理解“冯小莲省粮食干什么，粮食放到了明年，就成陈粮了，也卖不了好价钱，吃的味道也没有刚收割的麦子好” 沈老太太扯嘴讪笑“还留着，就老二他们这些粮食，能吃到过年就好不错了” 桂花刚要开口问，便见到冯老太太又来了，自从分家以后，冯老太太三天两头的来，来了以后，没有一次空手走的。 家里头粮食这么搬下去，还真就不剩什么了。 “妈，咱们就看着她们搬啊”桂花问道，就凭二弟这么一大家子人，再让冯老太太搬下去，家里头就掀不开锅了。 “就是让他掀不开锅”沈老太太恶狠狠道“我和你讲，就老二，不在冯家摔个大跟头，这辈子不带消停的” 桂花闻言点了点头，脱鞋上炕玩沈淮安，沈淮安现在已经快要十斤了，白白胖胖，咧嘴笑的时候，胖呼呼的脸上会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神微松，在他身边放松起来。 沈淮安任由桂花玩来玩去，心里头算计着他还有多长时间才能长大成人，婴儿的生活，真是安逸的过了头了。 大丫二丫又在桂花哪里待了一段时间后，直到天黑才回到家里，看着一天比一天清的米汤，两个人对视一下，埋头继续喝，反正不喝白不喝。 沈爱国看着自己碗里半稀的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莲，你怎么就放了这么点米” 冯小莲笑了笑“现在这时节也没有活干，在家里不用吃的太饱，浪费” “妈，我没吃饱”说话的是大宝，大宝今年八岁了，眼看着上学的年纪，年龄不大，饭量着实不小，之前吃稀饭他也就忍了，可是这几天粥越来越少，米也越来越少。 小莲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着些什么“家里条件不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妹妹连粥都没得吃，还喝米汤呢” 沈爱国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起身奔家里厨房去了，看着米缸里剩下的那一个缸底的米，厨房里除了调料之外，其他的如同空了一般。 沈爱国整个人傻眼了一秒钟，便往外跑去“小莲咱们家进贼了吗？” “壮壮想吃麦乳精，妈家里没那么多钱，从咱们家借了点粮食”小莲道。 “那也不能全借了了啊！”沈爱国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之前再怎么的，他也没想过，家里头会全家挨饿。 小莲咬了咬牙“我妈从我要，东西就在这摆着，我也不能张嘴说不给啊！更何况我也没全给啊，桌子下头还剩一篮子土豆呢？” 沈爱国听到最后那句一篮子土豆，差点被气出好歹来“咱们以后怎么办，吃什么” “你给我拿点钱出来，买点米面去”沈爱国想着眼看着过年了，他们家不说吃香喝辣，最起码也得保证温饱啊！ “那个钱……钱也花没了”小莲支支吾吾的态度让大丫二丫都傻眼了，这才分家一个月不到，家里东西就全都没有了。 “你说，咱们以后吃什么”沈爱国看着小莲道。 清晨，沈爱国看着这么一碗土豆配粥，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宝二宝吃的更是吃不饱，家里头吃的最好的，反而成了天天跑出去蹭吃蹭喝的大丫二丫。 时间短还看不出什么来，当时间长了以后，家里头人人营养不良，这两个姑娘还能继续油光水滑时，小莲就发现不对劲了。 “你们两个又去大房那边要饭吃了”小莲语气不好的问道。 大丫二丫知道这事也瞒不住，也就点点头，等着迎接接下来的暴风雨。 冯小莲手里的筷子敲击碗沿“你们明天去的时候，记得往家里带点东西回来，大宝二宝不能饿肚子” 家里头的米面已经没有了，就剩下那么几个土豆，根本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冯小莲只觉得这是她之前没有管过家，这才导致了这样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