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照顾他一个晚上
陶华宁握着苏青宁的手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到床上去躺着。 苏青宁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 他们这样已然是打破了这里的大规矩。 她只肯坐在床头,把头窝在双膝上,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时时刻刻关注着陶华宁。 她以为她会很累,很想睡,但事实就是她根本睡不着。 脑子里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事情,甚至因为无聊都想到了沈昀。 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会如何处理? 哎,是她想多了,他根本就不可能遇到这种事情。 在当时马车翻倒时,他肯定会自己第一时间跳车,留下她在马车上自生自灭。 所以也就没有了以后。 迷迷糊糊间,苏青宁突然听到陶华宁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想到老大夫的交待,苏青宁连忙去摸他的额头,哎呀,烧得不行。 “宁哥儿,宁哥儿……”苏青宁小声的呼唤着他。 陶华宁身子轻颤,喉咙里嗬嗬作响,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苏青宁轻拍他的脸颊:“宁哥儿,你醒醒,醒醒。” 入手一片火热,烧得她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心里不停地想着该怎么帮他降温。 打针吃药是没有可能的,只有物理降温。 她点亮油灯,打来一盆水,沾湿毛巾敷在陶华宁额头上。 他的脸颊烧得通红,一双眼睛都抠进去了,嘴唇干得像是要裂开。 苏青宁神思不属,一边替他敷毛巾,一边看着他眉头紧紧皱着。 用冷水降温的方式效果并不好,体温没有降下来,反而把毛巾都烫热乎了。 她在心里斗争了一下想了想,解开他的衣扣用湿毛巾擦拭他的腋窝下面。 “嗯,青宁……青宁。”陶华宁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他看不到苏青宁。但他能感受到她在他身上的作为。 “宁哥儿,你别说话,你要好起来,你一定会好起来。”苏青宁擦完他的上半身,把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端来温水喂给他喝。 她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沈昀走之前给她的瓷瓶,挖出一坏来搽在陶华宁的伤口上。 她记得沈昀跟她说过,这药膏治外伤是最好不过的。 只效果没这么快,陶华宁依然烧着,苏青宁时时刻刻记着那老大夫的话,不敢怠慢反反复复地给他拧帕子降温,期间已经记不清楚擦了多少次身上,十几次,二十几次,一直折腾了大半夜,到了天亮时分,陶华宁的体温才终于降了下去。 苏青宁松了一口气,瘫在床沿上,整整一个夜晚,她又急又怕,心理程度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这会儿摸着陶华宁恢复正常的额头,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她原本就只是这一口气支撑着,这会儿一松,整个人便有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地倒在床板上。 “青宁,辛苦你了。”陶华宁因为药物的关系睡了一会儿,但现在却被苏青宁的状态吓得完全清醒了。 想到昨夜她不眠不休的照顾他,一直不停地为他换毛巾,擦身上…… 陶华宁看了看自己的上半身,现在衣扣还是解着的,他抚了抚肩头,忆起苏青宁柔弱无骨的手在上面划过,心里溢上阵阵喜悦。 青宁能那样对他,让他觉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陶华宁探手轻轻拍打着苏青宁的后背,试图哄她睡一会儿,却听苏青宁道:“我没睡,我只是累,我趴一会儿,就一会儿。你是饿了,还是渴了?” “不饿也不渴,就是……”心疼你。陶华宁叹息着,手指轻轻抚过苏青宁的青丝,看柔软的发丝在他手指间紧紧缠绕,他的心从未有过的笃定,他要娶她,此生非她不娶。 苏青宁稍事歇息,喝了一杯茶,觉得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还没来得及动就听到门外老花头的声音:“喂,这屋里的小伙子还活着吗?” 苏青宁“呸”了一声:“老大夫,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对你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吗。” “嘿嘿,原来还活着了,他这伤势颇重,虽然我的医术好,药也好用,可万一半夜三更发烧无人料理,那可就说不准了。” 苏青宁一怔:“要是烧没有退下来会怎么样?” “烧退不下来,就说明他的身体没有办法自愈,那就要烧坏脑子,伤口就更没法子愈合, 呃,看着他现在这模样,你夜里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吧。”老花头捋着花白的胡子赞许地看着她。 “瞧,花骨朵儿一般的小娘子都被折腾成这样了。小伙子,你是个有福气的,能娶着这么好的娘子。” “是,谢老大夫吉言,也谢谢青宁你的照看,华宁感怀在心,不胜感激,只盼以后报答。” 苏青宁被陶华宁一本正经地模样逗笑了,都忘了老花头那让人害羞的称谓。 身上的疲惫瞬间消失了,她半开玩笑地道:“感恩倒是不必了,还是先看看咱们怎么离开这里再说。” 虽然目前能够确定村里的人不会伤害他们,但在这破地方呆着,对陶华宁的伤势没有好处。所以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才是。 老花头大笑:“离开好说好说,洪大壮说你们给的一百两银票,还有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六百两银票已经足够了,这就准备送你们出山。” 苏青宁那话虽是说给陶华宁听的,但主要是试探老花头的意思,见他识趣,把洪大壮的真实心思透给她了,她高兴起来,连忙收拾陶华宁的衣着。 两人暗暗对视一眼,没想到洪大壮那厮还挺实在,区区六百两就把他打发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他们该早早地把身上的银票全掏出来给他们,也免得被他们掳进山里折腾一通。 看苏青宁的脸色,老花头看透了她的心思,叹息一声。 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我就说这俩人误会你们的意思了。 也怪你们,做了好事又不跟人说清楚,瞧人家现在误会的,别回头你们把人送回去了,他们转头就给你告到官府。” 这话说得,虽然苏青宁心里闪过一丝这种想法,但最终还是被她按下去了。 实在是这个村里的人过的这日子太特么让人揪心了。住的那破泥巴茅草屋,连吃的喝的都没有。 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哪能一点感触都没有。况且听先前水娘说的,真正算计他们的另有其人,他们只是顺道捡人。 甚至苏青宁再往深里想想,当时陶华宁受着伤,要是没有洪大壮他们顺道捡人的行为,以她的力气,她肯定没有办法把陶华宁弄回去,那他们是不是就会被放绊马索的人害了? 想想苏青宁就觉得不寒而栗。所以换个思维想想,他们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还救了他们。 所以给他们点银钱也无所谓,破财免灾嘛。 “那绊马索?”苏青宁虽然已经从水娘那里知道一些事情了,但依然还是想要打听一下,对方到底是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今他们是两眼一抹黑啥啥都不知道。 很难说下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被他们算计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老花头叹息一声,并没有想要说的意思。 苏青宁着急了,边喂陶华宁吃粥边试探道:“你们村里既无良田又无旱地,平日里靠什么生存,打劫吗?” 如果专业打劫,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穷。 “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以前是靠着山里打猎,后来不知道来了一群什么人把山给封了。 不让我们进大山里,只能在山坡下遛遛,这哪里有什么猎物,再者说算看到一只野兔野鸡崽什么的,一赶就往深山里跑,咱们又进不去,慢慢地就断了…… 饿得不行,洪大壮他们就出去抢些银钱买些粮食进来。怕被人查出来,在外面都喊大当家的。 哎,说起来,也是你们倒霉,这村里苦了三年多了,你们还是第三波被劫的。” 老花头做势一副同情他们的模样。 苏青宁这下才明白了,原来他们自己也知道老是打劫不好,但村子里实在是穷,不劫就没有吃的,但劫一次省着点吃,能吃好久。 像他们这次有了六百两银子,足够一村子五六十人吃好几年了。 苏青宁拍拍额头:“呃,说起来你们还是一个有良知的山贼。” “被逼无奈,让小娘子见笑了。”老花头不好意思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