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买身衣衫遇冤家
当过掌柜的人被淘汰了，没有当过的反而被选上了。 这样的选择让很多人意外，沈昀也是。 虽然他不会再度选中曾经把铺子开垮的胡一波，但也不至于会选一点经验都没有陆一成。 不过沈昀既然说了让苏青宁自己选，便不会随便插手，非要让她听他的。 别的方面她或许不如他，但做生意他不如她多矣。 人定下来了，苏青宁与他交待着铺子装修的用意和一些必要设施的培训，这一说上大半个时辰便过去了。 沈昀不乐意他们一处说话，站在那里看着，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陆一成别的不说，还真是个识趣的，一见沈昀这般就知道他不高兴了，连忙找借口说他想到前面铺子里看看溜走了。 苏青宁瞪了一眼沈昀，不过想想人家初来乍到，她一下子交待太多也没用，总不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 为了跟陆一成交接，苏青宁接连好几次见天地往铺子里跑。 沈昀陪着她，两个人一个在前面忙铺子里的事，一个就在后边看书写字，其乐融融。 三月初，京城的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苏青宁这些日子光忙着折腾铺子，没来得及去做春装。 谁知道天气说热就热起来了，以至她怎么穿横竖不合适，但为了赶时间，便随便罩上冬衣就去了铺子里，反正她日常怕冷，不怎么怕热。 沈昀瞧见外面已经爬得高高的太阳，天气早就不冷了，可苏青宁还搭着一件厚绸布棉衣，他皱了皱眉头，问她就那么怕冷吗，天都这么热了，衣衫也不晓得换上。 苏青宁终于觉着有些热了，但她为了赶时间没来得及做，正想说让李大丫去趟衣料铺子里买两身，将就着穿。 听她那么随意地语气，沈昀突然拉住她的手腕：“走。” 苏青宁径直被拉到马车上，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气急：“你干嘛，我还有事要跟陆一成交待了，哎，这眼看着我都准备让铺子开业了。你这个时候……”发的哪门子的疯，苏青宁郁闷。 只是她吐槽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家成衣铺子门前。 沈昀把她领进去，随手扔给女掌柜一锭银元宝：“两身衣衫。” “哎，来了。”谁不喜欢钱，那女掌柜的捏着银元宝悄悄放嘴里咬了一口，喜滋滋地往怀里装，回过头来热情地招呼起来。 有银子开路，那掌柜的别提有多殷勤了，亲自上前来招呼着。 苏青宁四周打量一圈，发现这里的衣衫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贵，衣服料子还算不错，不过款式还真是不怎么样。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都讲究自己做衣衫，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没钱人家。 有钱人家是家里自己有专门负责做一大家子人一年四季衣衫的针线班子，根本不需要跑到外面来现成的并不完全合身的衣衫。 而穷苦人家是因为买不起成衣，只能扯块布回去自己做。 所以成衣铺子的生意并不火爆，只是搭着买布料的时候打打样。 她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好看的款，不过好在此时她也并没有太多心思专注在穿上。 她本不想买，但出来逛了一圈后，发现在街上转悠的人全都换上了春衫，她一个人还穿着厚厚的冬装实在有些太吸人眼球了。 而且进店后空气不流通，她也是真热了。 再说了，她现在是在给沈昀开铺子，直到现在他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给她。 这身衣衫钱，她就当作是请她的月钱了——相对她的能力来说，只花一身衣衫钱可太便宜他了。 苏青宁想罢随意挑选了一件湖蓝色长裙，颜色没有什么可挑的，料子是京城一直都卖得很好的蜀锦，摸在手上顺滑舒适，很有坠形，只是不知道合身不合身。 “小姐莫要担心，里边就有试衣的地方，来，你这边请。”女掌柜的笑呵呵地把她往后边走。 她自己还跑前跑后地张罗底下的女伙计给她端茶倒水，伺候得还算周到。 “多拿几身。”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沈昀看她手里只拎了一件，目光扫过一圈衣衫，连指三件让女伙计取下来与苏青宁选中的那件一并拿去给她试。 苏青宁看了一眼，嘿，沈昀这什么眼光，选的一件是鹅黄色以外，其他两件都是红色。 其中一件还是窄袖裤裙，据说这是京城今年开始流行的骑马装。 她一个只知道马长什么样子，不知道怎么上马的人要什么骑马装，她刚想摇头说不要，女掌柜立马笑着劝道：“小姐，你看你相公多着紧你，这么大一锭银元宝，够买几身了，你就放心着选吧。看这款式和颜色可衬你这白生生的皮肤了。” 嘴甜的苏青宁都没有办法拒绝了。她想想算了，她不骑马平日里在庄子里做事的时候倒也可以穿一穿。 毕竟这骑马装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袖子收了口，比一般的衣衫都窄，这样做什么活都不用害怕袖子被挂住或者弄脏。 走到铺子后面，掀开帘子，便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布置得像个茶楼的雅间，茶具和糕点一应俱有，里面已经有好几波人在了。 这是因为房间有限，没有办法同时提供这么多试衣间，里面有人在用了，其他人就得等在外面。 好在她们的服务很好，所以大家等得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只是像苏青宁这种人行事太有计划，她很不习惯这样漫无目的的等。 毕竟大家都是女子，而且这衣衫又不像现代那样码数齐全，喜欢的款式不一定有合适的尺寸，有时候为了买到一件心仪的衣衫，一试就是十几件。 买衣衫的那一位在里面倒是试过瘾了，可等在外面的人可就惨了。 不知道要等多久，恐怕遥遥无期。 苏青宁喝着店里的茶水，有些想念她自己晒制的花茶，同时更加怀念的是现代服装店那些隔成小格子的试衣间。 她忍不住想，要是让她开一家这种铺子，她一定要做好些试衣间。 心里默默念叨着，试衣间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苏青宁侧头去看，待到看清那人，她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连忙侧坐着歪过头去，不让她看到她。 可惜的是房间就这么大，那群人还是一起来的，整个就她一个生人，别人很难不往这个方向看。 “哎，那个，那人是谁？”玉珠珠身上正穿着一件绿色骑装，织锦的布料，上面绣着精致好看的迎春花，把她明艳照人的脸庞衬得越发好看。 她这么一问，原本站在苏青宁面前的人一下子全都分开了，她完全暴露在了玉珠珠面前，赤果果的好像没有穿衣衫一样。 玉珠珠尚未看清楚，但她身边伺候着的丫环小叶已经把苏青宁认了出来，她小声道：“小姐，是当初君山那个女人。”玉珠珠满脸惊讶，皱着眉头，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正对着苏青宁，双眼像x光线一样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嘿，还真是她！” “可不就是那个村姑嘛，她当初那样欺负你，小姐你怎么能忘了。”小叶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想到这里是京城，苏青宁心里微微有些发虚，但面前主仆两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具有侮辱性了，这激起了她强大的自尊心，一改先前不惹事不招人的心意，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玉珠珠已经把苏青宁从内到外全都扫视了一圈，看着她身上的冬装露出无限鄙夷的模样。 一旁的小叶察言观色立刻嫌弃起来：“哟，土包子总是土包子，就算在小城里有几个小钱，到了京城来，也是个井底之蛙。 瞧瞧这是没见过世面，没来过京城吧，穿得像个什么样子。”小叶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她歪扯着嘴，把鄙夷的模样演得像个智障。 苏青宁看看周围，刚刚一心只顾着讨论什么衣衫好看，什么面料舒服的诸多客人们全都被她们吸引了，齐齐盯着她。 这其中有人也如同玉珠珠主仆俩一般看着她目露鄙夷和轻视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少数几个人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当然也仅仅只是同情而已，并没有一个人胆敢上来替她说话，就连刚刚还对她热情得不像话的女掌柜此时也不敢再说半个字。 苏青宁仿佛被人架在了火炉上烤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