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最主要的是,听到了无论差佬还是烂命驹,都称宋天耀为宋秘书,而且是潮丰商会褚家的秘书,只是短短一个晚上不见,昨天的街坊穷小子就翻身化龙了。 除了惊魂未定,李老实嘴里还一阵阵泛苦,不该听自己老婆的煽动,昨天登门急着退亲,如果昨天没有那句话,自己女儿就是秘书太太,自己两公婆就是褚家秘书的岳父岳母可是现在,随着赵美珍拍在面前的那一张千元港币,全都化为乌有。 李老实不相信赵美珍能拿出一千元港币,退一步说,现在宋家能拿出一张百元整钞都不可能,那么这一千块已经显而易见,是宋天耀拿给赵美珍的。 “珍嫂”李老实呆呆怔怔的看着那张千元港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旁边他老婆阿红经过最初的尴尬之后,挤出个笑脸开口:“珍嫂,阿耀” “呸!收声!老娘不想再同你哋两个白眼狼多讲一句话!就算不是亲家,大家街坊,看在我平日得闲帮手你们清洗卤味的情分上,你们都应该出来帮我堵门口,可是你们呢?眼睁睁看着黑心华要抓走我家雯雯!还钱!大家以后不相往来!”赵美珍怒气冲冲的对着两个人吼道。 李老实被赵美珍这番话吼的低下头,他老婆却笑容更灿烂,做了这么多年街坊,早就清楚赵美珍的性格,如果她对着你一顿大吼大叫,那这股气不过是暂时的,哄她消火,等她没了怒气,还会和往常一样。 最怕赵美珍不生气发火,只是沉着脸扔下钱就走,那才是以后都没再往来的机会。 所以阿红走过去,不顾赵美珍厌恶的眼神,帮对方轻轻拍着后背:“珍嫂,消消火气,我刚刚在房间里收拾房间,外面的事都不清楚,我家男人你也知道,窝囊废一个,如果我在外面,一定站出去帮你堵门的嘛,仲有,昨晚素贞偷偷哭了整晚” “老妈,我今晚不回家食饭,我刚刚听阿业讲,你让门外他那些兄弟今晚留下来食饭?”宋天耀的声音和人一起从外面进来,脸色和平日一样斯斯文文,也不见任何火气,彷佛之前出手捅人的不是他一样。 看到李老实和红婶,宋天耀还笑着打招呼:“老实叔,红嫂,我来见我老妈说几句话。” “你们聊,你们聊,阿耀,坐下,我去帮你沏茶。”李老实反应慢,但是红婶却很机灵,站起身帮宋天耀搬了一把椅子到他身边,又要去急匆匆的烧水。 “不用麻烦,红婶,我这就走。”宋天耀对红婶笑笑,然后继续对赵美珍说道:“钱呢,等晚上吃过晚餐,让外面阿业那些兄弟陪你登门去还钱,不然木屋区很乱的,你自己拿着那些钱,当心被老道瘾君子抢走。” “昨晚就未回家,今晚又不在家食饭?”赵美珍站起身,有些担心的对宋天耀问道。 宋天耀对赵美珍笑笑:“去送个警察探目朋友,今天他调职,请他食饭帮他送行。” 然后把钱包里的加在一起还有一百多块的零钱都取出来,递给赵美珍:“这些钱不要吝啬,买些肉菜,你不是帮我撑面子,那些是阿业的帮会兄弟,你是帮他,就这样,我走先,仲有,这段时间如果我晚上不回来食饭和睡觉,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帮我留门,我有地方睡,过几日,我在铜锣湾天后庙附近帮你租一间洋房,没事的时候,收拾一下房间,你就快能搬离这里,再也不用担心每晚会发生火灾。” 说完,宋天耀就朝外走去,走了两步,他转头对李老实和红婶笑笑:“素贞的婚事记得通知我,喜酒我一定会去饮的。” 等宋天耀走出了李老实的家门,红嫂双腿一软,瘫坐在她刚刚为宋天耀搬来的那把椅子上。 这个阿耀好似不再同之前那样憨厚,刚刚一句话,就堵死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她偷眼看向赵美珍,发现赵美珍也因为儿子最后那句话,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宋天耀出了门,对外面正和自己老豆一起为一干帮会兄弟分发香烟的赵文业说道:“阿业,跟我去太白海鲜舫,今晚我约了差佬雄和福义兴的坐馆金牙雷食饭。” “哦,耀哥,那我去外面叫两辆黄包车。”赵文业把整包香烟递给一名兄弟,转过身对宋天耀说道。 宋天耀看向烂命驹:“驹哥,晚上不如一起去太白海鲜舫饮酒,今日多亏你在场。” “叫三辆黄包车。”说完,也不等烂命驹表态,就直接对赵文业说道。 赵文业答应一声,朝木屋区外跑去,宋天耀低头取出香烟点了一根,看向已经被自己搞的摸不清头脑的烂命驹,笑道:“驹哥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有些怪?” “宋秘书我是个粗人,你”烂命驹可以一人砍翻十几二十几人,但是对于琢磨人的心理,并不在行,此时有些尴尬的对宋天耀笑着说道。 “如果没有你今天出现救我这一次,我是不会讲的,你可以现在安排人去联系陈阿十,信少对他昨晚很不爽,其他商行和褚家其他生意信少做不了主,但是他自己的利康商行在码头的生意,以后准备关照福义兴。”宋天耀吐了一口烟雾,对烂命驹说道:“信少的确是个不受重视的二少爷,但是再不被重视,也是褚家的人,陈阿十,打错算盘了。” “多谢,多谢宋秘书!”宋天耀一番话让烂命驹后背都冒出了冷汗,利康商行那点儿生意是小事,但是自己地盘的中心位置突然多出一块福义兴的地盘,才是大事,褚家在码头的活儿一向是潮勇义负责,现在多出一个福义兴,外面要怎么看他们潮勇义? “走啦,跟我去食饭,不过我猜你大佬今晚应该冇什么胃口。”宋天耀看到远远三辆黄包车朝这边跑来,拍拍烂命驹的肩膀说道。 第三十六章 不能打 金牙雷一双眼睛瞪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娄凤芸,几乎冒出火来。 本来坐在他旁边的颜雄,此时也已经站起身,脸色惨白,额头鬓角之间,已经能看到一颗颗汗珠渗了出来。 “老顶,宋家欠了赌档两百块,我男人按规矩登门讨债”黑心华的女人娄凤芸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也不敢添油加醋,这个时候可不是洗清自己夫妻责任的好时候,最重要是要让老顶清楚发生的一切,让对方能更好的想出周旋对策。 如果没有今日颜雄对金牙雷说的褚家准备开口,让福义兴进码头这件事,金牙雷知道黑心华不小心威胁了褚家秘书,一定站出来帮黑心华说一句,不知者无罪。 大不了照规矩赔钱,摆和头酒。 反正福义兴在褚家面前赔礼认错,所有人都认为天经地义,不算丢脸,只要自己态度放得低,褚家一定大人大量,不会追究。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福义兴红棍差佬雄用自己前程帮褚家二少爷扛了这一次,才换来褚家稍稍的示好,让秘书宋天耀在太白海鲜舫今晚摆酒为颜雄践行顺便约谈自己。 偏偏这时候,自己社团的草鞋黑心华得罪了宋天耀,而且已经不是威胁,差一点点就把宋天耀的亲妹妹绑去九龙城寨卖掉? 金牙雷只觉得福义兴那块还未见过的码头地盘,已经飞走了,他皱着眉瞪着眼,只感觉一股心火朝头顶撞来,手里捏着一个青瓷茶盏猛然举起来就想要暴怒摔下,突然,整个人又定在那里,举着那个茶盏看向地上跪着的娄凤芸:“你刚刚讲,烂命驹斩人时,你在场?” “是,我在场,几个兄弟护住我退开,才没有被伤到。”娄凤芸不敢去看此时房间的任何一个人,头垂的极低,只露出雪白一段脖颈从旗袍领口处探出来。 一双露在旗袍开叉外的长腿,一段曲润白皙脖颈,旗袍水滴领扣里隐约可见的一小片胸肉,如果在平日,也许金牙雷,颜雄可能还会多看两眼女人的姿色,可是今天,却都没了心情。 金牙雷重重吐了一口气,不再理会地上跪的娄凤芸,对自己的贴身心腹阿乐叫道:“阿乐!马上帮我叫几辆黄包车过来,拉上两位夫人,带些贵重礼物,算啦,不要礼物,直接让夫人准备四条黄鱼金条,把这个女人塞上一辆车,同我一起赶去嘉林边道宋秘书家里!快呀!再晚饭就要煮焦!” 阿乐推开门冲了出去,金牙雷站到娄凤芸面前,努力深呼吸几下,让语气尽可能放缓:“这里是我家,我说些不是老顶的真话俾你听,能不能保住你男人,保住你自己,就看今晚你两夫妻的运气,吃些苦不要怪我,如果最后你哋两个撑不住,我担保你家人平安,不是社团不撑你,是你两夫妻闯下大镬,福义兴实在撑不住呀!阎王好打点,小鬼最难缠,你现在得罪的,就是褚家的一只难缠小鬼。” 娄凤芸抬头想要看向金牙雷,旁边的颜雄却已经忍不住,一脚狠狠踢在女人的下巴处,直接将娄凤芸踢的朝后仰去,翻了个跟头!嘴唇都被颜雄这一脚踢裂!鲜血沿着嘴角淌了下来! “扑街!我叼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颜雄指着娄凤芸,脸色从最初的惨白已经变成铁青,声音中满是毫不克制的杀气:“你仲想活过今晚?我警告你,如果我的前途毁在你们这对烂赌公婆手上!我宁可五祖神像面前受帮规三刀六洞,五雷诛灭!今晚也送你全家归西!” 颜雄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想找个天后庙跪在地上问一问天后娘娘,自己是不是今年天后庙前少烧了几注香火,不然运气怎么这么衰! 丢了探目的位置不说,现在福义兴居然又有人得罪了宋天耀?把宋天耀的亲妹妹差点带走卖去九龙城寨?那自己与宋天耀这点儿交情岂不是全都作废?就凭宋天耀那个谈笑间把自己剥皮扒骨,自己还要帮忙数钱的脑子?想要让褚孝信对自己产生点儿坏印象岂不是比吃饭还简单? 没有褚孝信的帮衬颜雄已经不敢再想下去,沙头角,全香港警队最惨的驻地,熬一世? 越想越气的颜雄还想要继续追踢跌坐在地上捂着下巴的娄凤芸,毫无怜香惜玉的男人风度,却被金牙雷一手拉住衣服。 颜雄看向金牙雷,此时眼中血丝涌现,他平日就不怎么卖这个大佬的面子,不过是各取所需,此时看到金牙雷拦住自己,颜雄瞪着眼睛说道:“怎么?大佬,你要护住她?我是福义兴红棍,教训一个帮中四九不犯规矩吧?” “不能打!”金牙雷是从四九红棍双花红棍坐馆一路走来的,虽然年纪不但是手上功夫还在,此时叼住颜雄手腕微微发力,就让颜雄半边身子发麻:“不是我要护住她,这个女人,是宋天耀留给我们的台阶,如果他要想动手,这女人不会出现在这里,早就躺在烂命驹的刀下。” 说完之后,他甩开颜雄的手腕,颜雄揉着自己的肩骨,恨恨的盯着娄凤芸,但是大脑已经开始快速转动。 金牙雷讲的没有错,宋天耀完全可以当场做掉这个女人,给福义兴整个字头乃至金牙雷和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和难堪,可是宋天耀却偏偏没有? 这扑街在茶楼时,还能眼睛不眨一下坑潮勇义的陈阿十,一副做事要做绝的态度,这么快就懂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又或者,宋天耀已经想好了坑人的新目标? 想到这,颜雄看了一眼还在沉着脸的金牙雷。 不可能坑自己,自己已经是一坨狗屎,人人躲都来及,不会再踩自己,那么目标很显然,应该就是自己这位大佬,福义兴坐馆金牙雷。 再想想自己的惨痛经历,颜雄愈发肯定宋天耀有这种想法,宋天耀留了这条线,不是不想做绝,而是诱惑着自己这位大佬认为事情还有挽回余地,主动靠上去示好。 这路数颜雄很熟悉,昨晚宋天耀就是扔出个鱼饵,勾着自己一直朝前走,到最后直到躺在砧板上,才知道死的是自己。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位大佬,此时急切的想要补救,会落个什么下场。 不过颜雄已经不准备提醒自己大佬,打定主意,只要事情还有转机,得到宋天耀肯定马上就离开油尖旺,去沙头角上任,这段时间先离对方越远越好,自己三十多年经历,在对方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大佬,车来了!”外面,阿乐叫道。 第三十七章 来人 潮勇义的陈阿十自认为昨晚到今天的事情,都已经办的稳妥,让烂命驹带着赵文业去太白海鲜舫请宋天耀饮酒,再送上两千块,请对方在褚孝信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大家都是为褚家做事,这点情面,宋天耀应该不会不给自己。 其实陈阿十也知道自己昨晚做的不对,直到褚孝信喊出口,自己才带着人站起身拦下那几个差佬。 可惜没办法,褚家现在的家主是褚耀宗,将来的家主是褚孝忠,这位褚孝信褚二公子现在还威风凛凛,不知道什么时候褚耀宗一闭眼,就该被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褚孝忠玩死。 更何况褚孝忠已经见过自己多次,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自己的弟弟在外面惹是生非,潮勇义的人看到,能避开就避开,能不吭声就不吭声,任由褚孝信把事情闹大,闯祸,好在褚耀宗面前越发显得他褚孝信纨绔无能,胸无大器。 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潮勇义现在不止褚家的货船,自己答应下来的那一日,褚孝忠就已经介绍了其他三家商行的码头生意给了潮勇义。 所以,陈阿十明知道褚孝信对自己不满,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就算褚孝信对自己有再大火气,无非就是当面嘲讽几句而已,褚家还轮不到他作主。 一个纨绔少爷,让烂命驹去打点好他的秘书,让他秘书帮忙哄一哄,消了火气,自然也就没关系了。 觉得自己想的没有纰漏,陈阿十带着几名小弟去了九龙城寨吃狗肉火锅补一补,准备晚上好好补偿一下昨晚没能服侍自己的小妾。 可是新鲜宰杀的狗肉刚刚切好盛在火锅里端上来,还没等火锅里的汤真正沸腾,一个烂命驹的心腹小弟就满头大汗的沿着寨城道跑来,不顾一切从吃狗肉火锅的其他桌位前挤过来,惹得诸多食客骂脏话问候他老母,陈阿十皱皱眉,不满的看着这名小弟:“你怎么做事的?整日毛手毛脚?天塌了咩?” 这名小弟不顾陈阿十对自己的不满,直接俯身附到陈阿十的耳边说道:“老顶,驹哥让我跑来传句话,信少准备把他利康商行在码头的生意交给福义兴打理,今晚已经让宋秘书在太白海鲜舫招待福义兴老顶金牙雷和红棍差佬雄,还好驹哥在场,最主要的是,驹哥救了宋秘书。” “我挑!”陈阿十激动之下单手掀翻了桌面!一锅热气腾腾的狗肉火锅泼到了他正对面一个小弟的胸口和手臂上,那名小弟被烫的惨叫一声,胸口手臂处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大片红色! 这一项让其他桌位的食客纷纷朝这里打量,陈阿十站起身就朝外走,狗肉火锅摊位的老板凑过来没敢提结账两个字,只是故意大声说着十哥慢走,陈阿十从口袋里取出五十块扔到对方面前,也不等对方找钱,就快步带着人出了九龙城寨。 没了嘈杂喧嚣,陈阿十静了静心,先吩咐让人去带着那名被烫伤的小弟去医馆抹红油,又对其他几名心腹说道:“你们去两个人回赌档,取三千块现金出来,然后直接去太白海鲜舫,我带阿驹的小弟现在就赶去太白海鲜舫,无论如何,这次阿驹走运救了宋秘书,老福想踩进潮勇义的地盘?我挑,怪他们不走运,居然想动宋秘书的家人,今晚,老福进码头成败都在宋秘书身上,他的态度决定一切,就是抬座银山出来,也要买他在信少面前说些福义兴的坏话!” 烂命驹,赵文业两个人陪着宋天耀去了太白海鲜舫,此时已经陆续有食客登船准备用餐,宋天耀对烂命驹说道:“还不到六点钟,这么早就有人来食饭咩?” 烂命驹从口袋里取出之前陈阿十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宋天耀的两千块:“宋秘书,这里是两千块,昨晚你大方借钱给我和阿坤两兄弟,今天揾到钱还给你。” “哇,借钱的利息这么高咩?昨晚是你们陪我过海,风大浪大,我都说是辛苦费啦,不用还的,就拿这笔钱包下整栋海鲜舫好了,算我请大家食饭。”宋天耀手里摸了摸这沓二十张百元港币,抛还给烂命驹说道。 烂命驹顿时语塞,这么大一条海鲜舫,两千块就想全部包下来?单单只是第三层一层,包下来的费用就要五百块,第一层,第二层的桌位那么多,只会比第三层更贵,而且再加上酒席,陪酒那些费用可是宋天耀既然让自己办这件事,烂命驹又不敢拒绝,陪着宋天耀登上了第三层之后,他就急急的下楼,找到了海鲜舫经理,把这沓两千块先拍到对方手里:“经理是吧?我是潮勇义烂命驹,今晚太白这条船,三层的宋秘书全部包下了。” 大人物包下整只船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经理倒也没有惊讶,只是低头看看手里这沓钞票:“驹哥,两千块不够啊,你包下整条船,那船上三四十个歌伶就闲了下来,哪怕按每个人一晚只接一个客人陪酒,都有五十块赏钱,她们的费用加在一起,都要快两千块啦?数目差的太多,我不敢接。” “我不会欠你的钱,我马上让人送钱过来,你讲多少数目我就付你多少,现在,麻烦你把已经上船的客人请走。”烂命驹也有些尴尬,他是堂堂江湖大佬,从来都不屑少给对方费用占别人便宜,可是今天身上真的是带的钱不够。 “驹哥,我知道你一言九鼎,可是我也是帮人打工的,规矩就是规矩,一向是收到钱才清人。”经理抹着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的对烂命驹说道。 他知道这些话会让烂命驹不爽,可是又不能不说,说出来无非自己被人打一顿,可是如果不说万一真的收不到钱,老板让他这个经理填数,他全家都要跳海。 烂命驹咬咬牙,把脖子上那条小拇指粗的蛇皮纹金链扯了下来,放到经理手上:“这条链子随便拿去金铺融掉也能换一两千块,我押在你这里,你收好,这是我烂命驹的脸面!等下钱送来,我再从你手上拿回来。” 经理连连抱歉,但是却双手把金链收了起来,这才擦擦汗,去清已经登船的散客。 烂命驹刚准备踩着楼梯回第三层,一条小舢板已经从远处码头方向飘飘荡荡赶来,舢板前方站着一个人影,他认了出来,那是褚孝信那辆福特车的司机。 此时司机对着烂命驹晃着双手:“喂!宋秘书是不是在太白?信少让我先接他去褚府,稍后再送他回来!” 第三十八章 褚家 褚孝信傍晚时分才从杜里士酒店的客房里睡醒起床,坐车回家。 褚家住在港岛西半山克顿道的一套花园别墅,占地两万多平尺,即便按照平方米计算,也近两千平米,当其他地区整整一栋唐楼不过十几万港币时,这里的一套花园别墅就已经破百万甚至两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