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而中环码头卸货区那里,也确实如高佬成想象的一样,早早挂起了二十多盏煤气灯,把能容纳上千人,上百船同时卸货的卸货区照的亮如白昼,两方人马各据一方,清帮方面来了一百余人,和字头要稍多些,两百人。 为了区分彼此,双方衣着不同,清帮这边,哪怕是个小角色,身上也罩着件好像丽池夜总会服务生的黑色小马甲,一眼望去,颇为整齐划一,反而是和字头的人马有些杂乱,汗衫,短打,武服甚至赤膊,什么都有,只是左臂缠了条白毛巾,此时两班人隔着几十米远,嘈杂混乱的怒视彼此。 这种械斗拼杀的场合,李裁法自然是不会站出来的,此时他远远在卸货区边缘,披着一件压风的呢子风衣,手里正举起一架军用望远镜,细细的打量着卸货区里的两伙人。 “十四号的人马来了。”他身后的保镖开口说了一句,李裁法把望远镜瞄向对方指的位置,果然,**十个精壮青年,都穿着由李裁法提供的黑色马甲,站到了清帮那些手下旁边。 十四号的人一出现,让对面和字头的人引起不小骚乱。 “裁法先生,十四号的人是不是少了些?”他身后的保镖开口问道。 “陈仲英说这一百人,全都是十四号内外八堂的狠角色,四九年来香港打江山的老底子,他应该不会骗我,骗了我,吗啡生意十四号以后连想都不用想再插手。”李裁法慢悠悠的说道:“给阿生和启年发信号,快点动手,谁耐烦老立在这里吹风。” “知道。”保镖手里举起一个手电筒,对着远处某个位置连闪了三次。 那个位置马上也有灯光亮起回应,又照向卸货区的清帮众人。 今晚带清帮弟兄出马的,是李裁法信重的三个心腹,白焕生,王启年,乔元飞,这三人当年在上海滩时就跟随李裁法大大小小不知打过多少次厮杀,身经百战,至于三人之下的其他大小头目,更是有数十个,也都是当年在上海滩十里洋场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看到手电筒打的信号亮起,王启年单手握着一把开山刀,用力朝对面喊出清帮传教诗:“二转七七剩此垆,须从瓶鼎用功夫,苦心记取安和庆,日月巍巍照玉壶!” 寻常与人打斗,清帮中人是不屑念这首传了二百多年的传教诗的,当然,大多数清帮地位低的弟子,也未必能念得出,王启年都是下午时特意写在纸上念了几遍才背下来,当年在上海滩时与人砍杀哪有香港这个小地方一样罗嗦,砍人都要先定时间地点,而且还要念诗确定彼此身份。 和字头今晚来了整整两百人,因为和字头这些叔伯与李裁法谈的就是,第一次动手,不要搞的太难看,双方加在一起最多不能超过五百人。 因为即便是在人口数量够多的码头上械斗,寻常斗殴抢码头,也就是百多人的场面,双方各自两百人,加在一起就四百人,场面已经算是很大,如果再多些,恐怕会惊动驻港英军随着差佬一起来驱散。 不过虽然只是两百人,但是如今香港挂着和字头招牌的大小社团,却有十几个,这两百人几乎是在各个社团内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此时在场的人里,挂着红棍名头的恐怕就已经近百,还不算其他诸如草鞋或者白纸扇之类的大底级人物。 为首带队的,全都是和字头在江湖上响彻名头的双花红棍级人物,和合图十二皇叔中年纪最小的快刀成,算是在场和字头二百人的总指挥,他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但是辈分却高,是上一辈和合图十二皇叔老幺收的最后一个细佬,寻常江湖人见到他,哪怕比他还要大些的,也要开口叫他一声成叔,再加上他功夫够靓,又是双花红棍,由他现在率领和字头这些桀骜江湖人,没有人敢不服气。 除了他之外,和胜义浑身还带着伤,却仍然要坚持出来动手的双花红棍黑仔杰,和安乐廷爷手下的第一打仔,双花红棍孖仔明,和勇义大眼光的门人双花红棍铁牛威,和洪顺这两年在西贡码头崭露头角,一条毛巾就打响名头的新晋双花红棍汗巾青。 和字头这一战,双花红棍都派出了五个。 诸如新拜入和群英的陈泰,也在这两百人队伍之中,只是扛着武士刀的他,连靠前站立的资格都没有,挨挨挤挤的站在后排。 对方念了清帮传教诗,和合图十二皇叔中的快刀成,双手握双刀,也开始念和字头:“和牌挂起路皆通,四海九州尽姓洪,他日我皇登大宝,洪家哥弟受皇封!” 双方各自按规矩念招牌诗报明身份,彼此之间不觉得怎么样,倒是急坏了十四号来帮李裁法撑场面的这些人中的一个,是个高大壮硕的青年,相貌不俗,两条重眉,一双圆眼,此时赤着上身外套黑马甲,两条虬劲手臂肌肉绷紧,肩上扛着根一米长短的硬铁鞭,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用浓重的桂平口音开口骂道:“我叼绝你老母臭嗨!到底这两班人是打架还是来中举呀!考状元都不会这样难吧?打架还要背诗?还好我来香港没有加入这两个帮会,不然一个字都不认识的我,混两年江湖没有混出头,说不定倒是能考上私塾,转行去乡下教书!” “你是外堂老幺,当然不懂,这是规矩来的,十四号也有很多诗词嘅,不过要等你当了大佬之后,才有机会见识到。”他旁边的一个十四号成员,听他骂的声音不低,皱着眉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眼:“你什么时候入的十四号?” “前天,我刚刚来香港没饭吃,在十四号的赌档外抢了个赌鬼的钱,结果赌档的人帮那个赌鬼出头,拿着西瓜刀追我的几个家伙都被我空手三两下就打倒,然后赌档的人就问我想不想吃饭,是不是刚来香港,愿意不愿意加入十四号,愿意的话,他给我衣服穿,给我饭吃。那我就加入喽,哇,果然有饭吃,餐餐有鱼有肉。”青年摸着自己又短又薄的发茬说道。 “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你很能打呀,难怪堂主他们把你选进来。”他旁边的成员听完青年的话,望向青年的眼神没了之前的轻视,再看看对方肩上那根黑沉沉的铁鞭:“家伙都与其他人不同?” 青年一脸嚣张的微仰着下巴:“我叫邓志龙,最喜欢水浒传里的史进,所以我叫自己做九纹龙!我在乡下学了十五年功夫,这根铁鞭跟了我十五年,从乡下打来香港,从来都冇对手,收我入十四号的大佬对我讲,只要我肯上进,不出一年,我就能做到外堂的红旗五哥,三年就能做到内堂的护剑大爷!今晚就是让所有人见识下,我九纹龙的本领!” “你是不是痴线来嘅?花名是别人叫响的,不是自己取的,傻乎乎!等下自己小心点,几百人的场面可不是街边三五个人打架,不小心很容易中刀,这种场面,死的都是你这种初哥。”那个同伴好心的叮嘱了一下这个气焰嚣张的十四号新人。 九纹龙扛着铁鞭哼道:“他们小心我才对!我要让收我的大佬知道,我一餐吃两只烧鹅不是白吃的!我很能打!” “一餐吃两只烧鹅?你大佬就是不死早晚也被你吃垮。”旁边的同伴听完之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能不能打不知道,但是能吃倒是真的,两只烧鹅,我蒲你阿姆。” 九纹龙开口说自己很能打时,清帮的白焕生正亮起鞋底,用鞋底胶皮蹭了蹭左手拎着的一把还没有安装长柄的朴刀刀刃,蹭过之后,接过手下递来的榆木柄,装好刀刃拧死卡扣,一把及胸的长刀就此成形,他转回身对面前的数百清帮成员吼道::“弟兄们,香港这些瘪三挡了裁法先生和我们足足两年的财路,又烧了裁法先生送给杜先生的宅子,分明是落我们清帮的脸面,今晚就让这些香港瘪三知道知道阿拉这些上海滩白相人的厉害!干他娘的!跟我上!” 吼完最后一句,白焕生双手握着这把长刀,一马当先,朝着和字头一方冲去:“我册侬娘个比!扫平和字头!” “上啊!扫平和字头!”随着白焕生率先动手,清帮众人也都举起手里凶器,如同黑压压潮水一样朝着和字头众人扑上。 和字头的快刀成双刀斜指地面,面无惧色的朝着扑来的清帮众人迎上,嘴里吼道:“叫这些外乡佬知道,香港这块地盘是边个话事!兄弟们,同我上,斩死这些扑街!” 双方冲突,十四号众人也都各亮武器,九纹龙更是扛着铁鞭快步如飞,直扑和字头最前方的快刀成那几个看起来就地位不凡的人物,嘴里还嚣张叫道:“叼你老母!谁敢抢我的功劳,别怪我六亲不认!前面几个和字头的杂碎,全都是我嘅!” 他肩扛铁鞭冲的急,对面和字头也有人手里拎着一根铁鞭冲在最前,刚好听到九纹龙的话,顿时一个箭步冲过来,手腕一翻,铁鞭兜头朝着九纹龙脑袋砸下! “全都是你的?我和洪顺汗巾青今晚收你个吹水扑街的尸呀!” 第一六九章 码头 汗巾青朝九纹龙头上砸来,九纹龙用手里的铁鞭格挡了一下,两根铁鞭碰在一起,爆出几点火星! 格挡的瞬间,九纹龙已经抬腿朝着汗巾青的腹部踢去,汗巾青不慌不忙侧身闪过的同时,还轻松的另一只手握拳打出,击中九纹龙身边朝前扑上的一名十四号帮众的头部。 九纹龙把铁鞭横抡,汗巾青朝后撤步,九纹龙刚想近对方的身,突然感觉背后有些不对,想要拧身,只是晚了些,不知被哪个和字头的人,用西瓜刀在九纹龙后背上劈了一刀,即便九纹龙已经下意识做出闪躲动作也已经太迟,被刀刃在后背砍开一道刀口,而中刀分神的同时,对面汗巾青已经伺机而上,手里铁鞭再次砸上来,嘴里不屑说道:“你这种货色也敢吹水?” 九纹龙忍着痛勉强用铁鞭支应,此时他才发现,这种大场面械斗与平日街边打架完全不同,除了要与面前的人交手之外,还要注意其他人对自己下手,而且他刚才冲的太猛,与大多数十四号的帮众都拉开了距离,身边几个十四号成员全都各自应付招架自己的对手,没有机会过来帮自己。 他想要朝后退到其他十四号帮众身边,与那些人彼此照应,只是汗巾青却没有再给他机会,手里铁鞭挥舞连连紧逼,不让九纹龙甩脱他,九纹龙后背鲜血淋漓,心神不属,冒然出腿想要踢的汗巾青后撤,然后自己寻找机会脱离战团,可是他腿一踢出才发现中了对方的圈套,汗巾青左手突然摘下腰间掖的沾水的汗巾虚抽九纹龙的面门,右手铁鞭如同毒蛇一样,狠狠砸在九纹龙的脚踝处! “啪!”的一声骨骼碎裂声音! 随后汗巾青不等九纹龙那条腿落地,就已经一个近身垫步,左手毛巾随意一甩就缠在拳头上,极快的打出三拳,正中九纹龙的面门,胸口,小腹,九纹龙被打的朝后踉跄,汗巾青顺势一记铁鞭砸在九纹龙的肩膀处! 最后又朝着九纹龙当胸踹出一脚!把断了脚踝和肩骨的九纹龙踢的朝后翻滚出去! “你这种废材,连死在我手里的资格都没有。”汗巾青打完之后,看都不看倒地吐血挣扎的九纹龙,转身就又去寻找下一个对手。 之前还雄心壮志想要在江湖上出人头地的九纹龙,在豪言出口不足十分钟之后,就已经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卸货区外围,陈仲英带着四个手下远远下了汽车,朝李裁法身边走过去,看到陈仲英赶了过来,李裁法取下嘴里的香烟说道:“和字头的人的确有些本事,仲英兄的人看起来被打的措手不及。” “十几个帮派选出二百人,也算是精兵强将,如果盘踞香港数十年的帮派,被你我的人轻松打垮,那才是笑话。”陈仲英与李裁法并肩站着,脸上轻描淡写的说道。 十四号今晚帮清帮撑场面的一百人,根本就不是十四号内外八堂的狠角色,全都是这两年在香港新吸纳的低级成员,十四号真正的成员,已经去抢李裁法的吗啡工厂,和字头也有另一批人马,去砸李裁法的丽池夜总会。 而他今晚来,也是为了亲自送李裁法上路,今晚之后,香港再没有李裁法。 他嘴里说着话的同时,身体转过身,面对仍然望向场中的李裁法,带着手套的手在腰间极快的摸出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左手探手搂住没有反应过来的李裁法,右手的匕首已经又快又狠的刺进了李裁法的心口! 而李裁法身后的四个保镖,不及去探手摸枪,就已经被陈仲英带来的手下扑上,动作利落的用匕首或者刺刀了结。 陈仲英松开手,任由心口插着匕首的李裁法软倒在地,身体痉挛,眼睛却仍然无神的盯着自己。 “裁法先生,十四号明天就会宣布,与和字头开战,为你报仇,安心上路,你这种性格,实在是不宜在江湖上行走,还是多学学杜先生的好,下辈子低调一些。” “走吧。”看着李裁法没了气息,陈仲英转过身,朝自己的汽车走去,远处战场厮杀正酣,没人注意到陈仲英和已经死去的李裁法。 而此时靠近码头海面的一艘快艇上,宋天耀披着件风衣抵挡湿气和夜风,面容冷冷的正望着岸上厮杀的两伙人,嘴里对身边的烂命驹说道:“发信号给高佬成。” 烂命驹打开快艇上的探照灯,朝着码头方向闪了两下,隐约可见码头栈桥处两个人影,立即起身朝着海关仓库的方向跑去。 四五分钟之后,海关仓库冒起了冲天火光和熊熊黑烟,几乎照亮了半个码头。 连场上正厮杀的两伙人都有不少注意到了码头起火,一些人甚至停下动作朝仓库方向张望,可是没等看清楚,就被对手趁机砍中。 “砰砰砰!”几发催泪弹直接被射到了仍然在厮杀的人群中,近两百名军装,便衣,在英国鬼佬帮办,沙展的带领下,突然从码头各处涌出,全副武装的朝卸货区慢慢包围,嘴里还不断喊道:“放下武器!” 正在厮杀的两班人,见到警察的第一反应就是朝着黑暗的地方逃跑,只剩下那些受伤动不了的,躺在催泪瓦斯中呻吟挣扎。 警察并没有去四下追赶,而是把整个卸货区围拢之后,一名穿着制服的英国鬼佬警官对身边追着报道的几名记者说道:“警方会全力找出械斗双方的头目和组织者,除了在码头械斗之外,警方接到证人提供的情报,有黑社会组织会在今晚烧毁海关仓库,只是很可惜,我们来晚一步,但是请放心,警方已经有确切情报,查出幕后真凶。” 而那边陈仲英的轿车还没等离开码头,就被梁沛带着十几个手下拦住,梁沛阴笑着望向陈仲英的汽车:“陈香主,昨天晚上,也是在这里,你让我很没有面子啊。” 陈仲英心中一沉,摇下车窗准备开口,梁沛却突然举枪照着陈仲英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陈仲英额头多出个弹孔,脑袋朝后仰去! 其他几名便衣也都开枪,毫不犹豫的把车上其他几名陈仲英手下击毙。 梁沛收起枪,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如果不是黑仔杰告诉我,十四号悄悄与和字头联手,准备对清帮背后偷袭,我还不敢杀你,现在刚好把你的死,推到清帮身上,去几个人,把李裁法几个保镖身上的枪取来,对着这几人开几枪。” 第一七零章 合作 “张荣锦查到老四的下落没有?我把人交给他去做笔录,现在却告诉我,人在他的地盘,被其他差佬带走?”章玉阶磨着牙齿在客厅里说道:“而且一点点消息都查不到?难道是上海人准备保老四?” 章玉麒则在角落处打着电话,等通话结束挂断电话,才看向章玉阶:“已经查到,是香港警队政治部的人带走玉良。” “政治部?张荣锦个九龙区探长,都查不到?”章玉阶说道:“查不查的到,那几个差佬为什么突然带走玉良?” 章玉麒摇摇头:“政治部很难用钱打通,查不到,只有可能是英国人让他们带走玉良。” “很难?我做生意这么久,见过很多难事,再难,只要有钱,就能打开条门路,直接拿十万块去找这个乜鬼政治部的中国差佬,买条消息出来。”章玉阶望向章玉麒,开口说道。 本来章玉良被带到母亲面前见过面之后,由章家交给了张荣锦送去警队,毕竟需要让两天后章玉良来认下章家被查封货品里有部分过期药或者假药的罪名敷衍海关,所以由张荣锦与蔡建雄一起,亲自带章玉良去了差馆做笔录,无论他认不认,都先帮他拍好报名照,然后章家其他人开口指认,确定章玉良是整件事的主要负责人即可。 可是偏偏张荣锦和蔡建雄等人带章玉良进差馆不久,四个面生的便衣就在英国鬼佬署长的陪同下出现,鬼佬开口让张荣锦把章玉良交给这四个便衣。 张荣锦不敢拒绝英国上司,只能向蔡建雄打眼色,示意让他们去差馆外问清楚,蔡建雄带着两个手下出差馆准备盯着对方把章玉良带去哪里,结果刚出门还没等有所行动,就被四个便衣中的两个用枪指住头,让他们滚远点。 蔡建雄不敢冒然冲动与警察抢人,只能带人任由对方带着章玉良上车离开,回去向张荣锦询问对方身份,张荣锦也说不清楚。 直到刚刚,章玉麒才查到消息,是警队政治部的人带走了章玉良。 “政治部里面只有三十几个差佬是中国人,全都是出淤泥而不染,不想贪污受贿,有志脱离贪赃枉法的清廉差人,张荣锦四七年时也被香港警队要求调入政治部,他最后宁可花费二十万港币,买一个政审不合格,保住探长的位置。”章玉麒对章玉阶解释警队政治部的概念:“而且现在只是知道,玉良被政治部的人带走可能是英国人的吩咐,根本就查不到英国人为什么带走他。” “一定是上海人想保下玉良,算啦,他两日后不见人,那就让他老婆出面认罪,最多认完罪之后把她保释出来,不让她一个女人进小橄监狱。”章玉阶夹着手里的雪茄,开口说道。 章玉麒愣了一下:“洁莹都不知玉良做过什么,何况她家” “她男人犯错,怪边个?她是老四的老婆,当然有必要替她男人扛下来。” “我来,我来认。”章玉麒用手捋了捋头发,望向自己大哥:“两日后,就话我章玉麒私自加工囤积过期药品和假冒药品。” “你不行,你又未做错事,无端端干嘛毁掉自己名声,有很多事都离不开你。”章玉阶听到老二章玉麒自告奋勇,要替章家认罪,摇头拒绝道:“老四夫妻最合适,对外宣布,老四潜逃,只来得及抓到他老婆。” “大哥,要不要这么绝情?”章玉麒松了松自己的衣服领口,语气有些艰难的望向章玉阶:“随便打发阿雄,或者其他人,都能认下的小罪名而已,何苦。” “他老婆被抓,我看他还能忍住多久不露面。”章玉阶像是看不到章玉麒的脸色,语气冷硬的说道:“你觉得我心狠,对呀,心不狠当初在海上,死的就不是老四的岳父那些人,而是我。” 这句话说出口,章玉麒陷入了沉默,章玉阶却像是来了兴趣,叼着雪茄对章玉麒说道:“药品是用来救人的,但是想把这些救人的药拿去卖钱,要先狠下心,解决掉那些想要你命的人,邝赓正勾结外人想害死我,没有得逞,被我扔下海,我对他不错,儿女都照顾有加,还把他女儿洁莹作主嫁给了老四,如今老四想反出章家,一心害死我们,和当年的邝赓正有什么区别?绝情的不是我,是他才对。” “玉良只是一时糊涂”章玉麒表情纠结的对章玉阶说道。 没等他说完,章玉阶就打断他的话:“一时糊涂?勾结上海人,私下偷偷败坏章家信誉,真让他得了手,害死我们,他再说是他糊涂,还有什么用?邝赓正当年如果勾结东莞人把我扔下海,事后再说一时糊涂,还有什么用?你就是心软,做不得大事。” “做生意而已,何况玉良毕竟是亲兄弟,你是大哥,就不能忍他一次?” 章玉阶夹着雪茄朝章玉麒耸耸肩,表情无辜的说道:“我当然忍他,所以我才让他去蹲小橄监狱,再把他打发去澳门,不然早就让他和他岳父那样,丢他下海。” “咚咚咚。”外面的门被轻轻敲响。 章玉阶以为是门外的蔡建雄,随口说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