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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长高了啊!你怎么就长高了啊!凭什么你就长高了啊!” 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嘛。 啾啾往后退了半步。 磨得锃亮的花岗岩柱子在焦火山的高温下散发出暖意,倒映出三个人的影子。本来苟七是三个人当中最高的,是盆地中的小山丘,可现在,啾啾竟然和他一样高了。 所以宁溪被夹在中间,视线移到她的身高线时,会明显往下一拐。她成了盆地中的小盆地。 宁溪只看了一眼柱子,就被震惊住了。 ——也不知道她在震惊什么,明明十七岁了,应该对自己的矮心里有数了。 总之她只看了一眼,就从喉咙里绝望地“咕”了一声,心态崩了似的,啪嗒啪嗒跑走了,一串脚步由近到远。 “唔。”苟七挠挠耳朵,“她可能……” 啾啾沉声:“我懂。” 说好了要一起当小矮子,队友却在偷偷长高。 焦火山的风萧索寂寥,两人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长廊,都由衷地祝愿宁溪也能偷偷地长高,然后惊艳所有人。 仪式走完了,苟七扭回头,犬耳抖了抖,把本来要说的话说完:“啾啾师妹,厨房里那堆东西是你带回来的?——我在上面闻到你的味道,还有……很多陌生的味道。” “山下村子里的人送的。” “凡人送的?”苟七惊讶。 “嗯。” 啾啾把昨天发生的种种和苟七说了一遍,小个子少年听得一张脸又青又白,最后看向啾啾:“那只闇石蟒可还活着?” “死了。”啾啾眼睛没有波澜,“我把它杀了。” 苟七抿住嘴,清秀的脸庞格外严肃,他一副兄长训话的模样,语重心长:“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孤身涉险,我们是朋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啾啾一愣。 朋友。 她有点不明白,苟七却很认真。 苟七是狗,最忠诚的狗。他不会像人类那样弯弯绕绕,他只是遵循内心的声音,觉得啾啾是朋友,所以就那样说了出来——毕竟在啾啾来驻守堂前的那一个月,他便已早早认识了她。 从宁溪的口中。 那宁家小千金总是愤愤然告诉他,新来的小师妹吃过许多苦,受过许多不公,他们要好好对待小师妹。宁溪就是这样,别扭却刚正,宁折不弯,哪怕摔入泥潭,也要坚守本心。 她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苟七笑了笑,话锋一转:“虽然我们没帮上忙,但是——” 小少年拍了拍她脑袋,很纯粹很干净,不带任何遐思,像个哥哥。那双圆圆的眼睛里映着烛火暖光,带着柔和的安慰,轻声夸奖:“你做得很好。” 村民们送的东西很多,幸好焦火山炽热干燥,那些风干肉不会放坏,三个人吃了一个多月也没吃完。因着这一茬,明明早就进入辟谷期的宁溪、苟七二人也再次开始进食。 啾啾身上的伤痊愈后,也加入了巡山的队伍。 在这里的生活充实又虚度。充实的是有活干,虚度则是因为修为的停滞不前。自崔家村事件后,温素雪和棠鹊再也没来找过她,啾啾修为也再没长过,卡在半突破筑基期的瓶颈之间,怪难受的。 没有工作的时候,啾啾便翻翻书。而宁溪,则总往凡人村落跑。 一来对凡人好奇,二来觉得有趣,三来被上次啾啾带回来的战利品震惊了,她也想被送好吃的。 但早说过好事不能做多。做多了,就有人会想着不劳而获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找仙人帮忙。 “仙子,我祖传手镯不见了,可否帮忙看看?” “仙子,我母亲生了怪病,可否帮忙看看?” “仙子,东边的茅厕堵了,可否帮忙看看? “——噗。”恰好巡山经过的苟七没能憋住。 他有隐藏身形,凡人看不见他,宁溪却能看见,往他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这样一直到年末,临近除夕时,再次有人战战兢兢找上宁溪。 “仙子,出、出怪事了,我家大黄,在赤炎谷消失了——我亲眼看见,我家大黄跑过去,然后,就在我眼皮下面,一瞬间消失了!” 宁溪严肃了起来。去瞅了一眼,回来找到啾啾。 “这个得要你帮忙。” 于是啾啾也去瞅了一眼。 那一片山谷中雾气隐隐流动,手掌没入后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宛如镜花水月。雾气与外面界限分明,呈五芒星型。 “是个阵法。”啾啾站起来,摇摇头,“正好明日张弛师兄要来,得请他去问问门派里的意思——这是个大阵,要花半个月才能解开。但是,一旦开始破解阵法,便会风云异变瑞光漫天,所有门派、势力都将知晓此处有秘宝现世。” 她顿了顿:“恐会惹来一场杀祸。” 第17章 棠师妹。 天色昏暗。 焦火山奇峰险峻,赤炎谷是山中难得平坦的地方,这里瘴气浓厚,常年不见天日。 可除夕日的赤炎谷,竟比藏雀山还要热闹。 是除夕,也是开阵的黄道吉日。 现在赤炎谷中站了不少人,各个气度不凡,神情肃穆,站成一个圈,严阵以待得仿佛在召开首脑会议,为“不用什么事都投票”进行投票表决。 也来了些弟子,人群中免不了会有小小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