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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 啾啾屏住呼吸。 张顺成呆若木鸡。 张夫人浑身僵硬:“棋儿。” 这次比刚才大声些,虽然脑袋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并不能接受,觉得又可笑又可恶,还觉得对不住病床上的儿子。 但心就好像被牵引住了似的,不自觉对那孩子喊出声。 总觉得那孩子,好熟悉,好熟悉。 “棋儿!” 魔气一点点变平缓,一点点停止住激烈的抽搐。到最后,那本来快要爆|炸的庞大魔气变成了一缕烟,从他指尖溜走。 满园血色之中,男孩慢慢垂下手,抿住嘴。 “棋儿……”张夫人声音颤抖。 男孩像个被厌弃许久,不敢接近,却在某一天突然等来了爹娘的认可,满肚子委屈心酸的小崽子。 披散着的脏兮兮的头发下,眼眶迅速红了。 他带着哭腔,怯怯地喊。 “爹,娘。” 第42章 没睡好? 张熠棋留有自出生以来的所有记忆。 但他太小, 就算记得,也什么都不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放进鸟窝,不知道爹娘为什么对自己不管不顾, 反而去宠爱一个不认识的孩子。 他便躺在那高高的树梢上, 黑色眼珠倒映着府中画面。 爹娘拥抱那个孩子,安抚那个孩子, 给他带上长命锁, 给他枕上玉如意。 可是没有人管自己。 后来, 张熠棋大了一点。他学着像那孩子一样爬、走、跳。 一开始那孩子总是走不好, 但每一次歪歪斜斜尝试了, 就会有一大群人围着他拍手鼓励,热热闹闹的。张熠棋很羡慕, 他也努力学着站起来——实际上他比那孩子还早一些学会走路。 可他张着小手, 像只放飞的雏鹰, 啪嗒啪嗒到娘亲面前时, 娘亲看也不看他一眼, 只是将那孩子揽进怀里揉了揉脑袋。 那不认识的孩子很受宠, 要什么有什么, 便是快到两岁, 还没有断奶。 张熠棋不饿, 但他想知道奶是什么味道,于是,他跑到奶娘面前。 ——又收获了一次置之不理。 府里的所有人,都对他置之不理。 张熠棋不懂,再大一点,他朦朦胧胧地想着,应该是他与别人太不一样。他睡在鸟窝里, 他不用吃东西,他能穿过府里的各种墙壁和障碍。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大家才不喜欢他。可他不知道要怎么改过来呀。 后来,那不认识的孩子去书院念书了。 没有人送张熠棋去,他只好在爹爹偶尔教导那孩子时,畏畏怯怯站在一边,偷偷学。 某次他们学了一句: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 那孩子指着“马革裹尸”几个字,问爹爹是什么意思。 ——尸体的意思。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尸体,人死后会变成尸体。 回去后,张熠棋呆呆看着鸟窝里的骸骨。 原来这是他的尸体。 爹娘不是因为他的异常才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死了,他们看不见他了。 他们有了另一个孩子。顶替他的位置、住他的房间、用他的名字。 可是张熠棋还是不甘心,想知道爹娘对自己什么态度。 刻相大师死在了照影园隔壁那个院子,死时心魔缠身,魔气蔓延到了照影园。那些喜鹊开始发狂,身躯忽大忽小。而张熠棋也有了新的能力——他可以让自己身体在虚实之间变换。 他迫不及待化出实体找到母亲。想让爹娘看见自己,也拍拍他的脑袋,温柔地安抚一下他。 然而他只从爹娘脸上看到了恐惧。 他们并不想喜欢他,甚至想远离他。 唯一一次靠近,是因为愤怒。当张熠棋想躺在那孩子的床上时,一向有修养的母亲突然冲过来,朝他扔了一把匕首,说,滚开,别碰我的棋儿。 张熠棋惶恐。 他会说话会认字会念书,可他又什么都不懂,没有真正地参与人类社会,没有人教过他正常人的生活感情规矩是什么。 他偷走了那男孩生辰时的礼物,套在自己身上。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头发不会梳,还把爹爹送的手串误当做项链。 他唯一凭本能读懂的,是爹娘对他的厌恶,他们不欢迎他出现在这个家里。他们甚至请了这么多人来驱逐他。 张熠棋感到了害怕。 他要被杀了。他要和爹娘分开了。 …… 张夫人不敢相信。 半空中风暴交错,偶尔降落的雷光勾勒出女人的脸,震惊、痛苦、怀疑,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她的儿子还躺在病床上,还在幻境中,这小孩…… 怎么可能?! 张顺成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可置信。 张夫人摇摇头,不禁笑了,笑得十分僵硬。她看看周围的人,说:“这算什么玩笑。” 她想看到周围人的附和,告诉她的确是玩笑,却只看到男孩缩了缩脖子,仿佛被责骂了一般,低下头,枯瘦的手指不安地绞着那一片衣角。 “我、我错了。”他结结巴巴,“我把魔障收回来了。那孩子很快就能好起来……你们不要生气好不好……” 张夫人神色几近疯狂。 漫天魔气在慢慢收敛退潮,流动的风逐渐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