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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少女出现在了他视野上方, 虽然个头矮小,但背后烈阳却将她影子沉沉的横亘过他身体,给他留下一道灰色的阴影。 慕以南下意识想要给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像以前在书院一样,似笑非笑地讪讪瞥她,仿佛欣赏一个在戏台子上跳着脚的丑角一样。 但是剧痛让他难以露出那种凉凉的表情,反而表情扭曲, 眉眼狰狞。 小姑娘低头俯视着他,没有表情,可眼神是坏掉的,带着一直以来压抑的怒火。 “抱歉你俩刚重逢不久,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我就让你这么丢脸。” “但是,我忍够你们了。” “以后你们再来我面前唧唧歪歪一次,我就揍你们一次。” 到了现在,啾啾终于发现,钟棘那一手懒得废话直接杀,是真的很管用。因为有的人根本听不进别人说话,只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说不了道理,不如干脆动手。 反正她是个反派,反派不就该这样干! 她提着慕以南衣襟,将他拽到自己面前,狠狠警告了他一眼,又将他扑地按回沙地,这才一拂袖子站起来,扫向棠鹊,又看向自己队友:“我们喝水去。” 她从慕以南身边离开,经过棠鹊的眼前,白色发带轻飘飘地在她面前舞过,在艳阳下沥出熹微的光芒,耀眼夺目。 好嘞! 那两个人不足为惧。 大家早就渴得没精打采,完全不想战斗了,听见啾啾一说,立刻喜笑颜开,围到了水洼旁边,章闻古最终没有介入太初宗弟子之间的争斗,只是严肃道:“节约点,我们还要赶路呢!” “是是。”苏蛮漫不经心地应道,又招手,“小啾啾,你也快来。” 啾啾状态不比其他人好,刚才突然灵气爆发打了一架,看起来更加难受,唇瓣微微发白,脸颊上却有些过热的红,额上渗着细汗。 沾上水,才仿佛舒服了一些。 她克制地喝了两口,取出几个竹筒,将剩下的净水装了进去。直到最后一个竹筒装完。 水洼里还剩了一些,应该能再装个小半筒。 小姑娘乌黑的眼睛却映着那水光,沉思几息,到底留在了那里。 小啾啾啊。 苏蛮想过去拍拍她脑袋,觉得她像个小动物一样。真是个好孩子。 她又看看还在沙丘上攥紧手的棠鹊,和久久躺在那里不动弹的少年,轻轻叹息:就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感谢她的分享。 “继续前进吧。” 啾啾给他们一人发了个一个小竹筒:“省着点喝。” 众人都收好了,从慕以南身边啪嗒啪嗒的经过,向着黄沙与天际相连的远方缓缓前行,流金的大漠上一队脚印,仿佛是壮丽的诗歌。 还有剩下的水! 棠鹊这才跌跌撞撞奔到岩石边,抿了抿唇,忍住对水的渴望,取了片叶子,将水灌入慕以南唇中。 少年用上臂挡住了脸,只觉得丢人。 棠鹊:“你没事吧?” “我没事。” 姣好的下颚绷得极紧,耳下骤然凌厉的骨骼线条,能让人感知到他此刻胸中的怒火,和咬紧的后槽牙。 鼻梁高挺,唇瓣如花。 “好了,别气了。”少女推了推他,轻轻道。 少年愈发怒火攻心。 她总是—— 她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好,甚至有点傻,有点让人生气。明明最受伤害的人是她啊! 他很想问问棠鹊“你就甘心么,任凭人欺负么”,但她一定又会傻乎乎地说“我没事。” ?轻?吻?小?说?独 ?家?整?理? 明明她应该是云上之人,是 狡猾又聪明的小狐狸,怎么有的时候,就那么任人宰割呢。 “我没气。” 少年翻身坐了起来,放下沾满细沙的手臂,目光憋闷。 “我只是心疼你而已。” 棠鸠非但不感激这个帮扶她照顾她带她走进集体的大恩人,反而处处为难她。新仇旧恨,猛烈的酷热甚至烧到了少年的骨头里。 他抬眼看向那一串试图离开的脚印。 …… 啾啾他们没能走太远,天边刚起了一阵风,几抹黄沙从眼前拂过,背后便倏地响起一道琴声。 与此同时,剧痛陡然爬上了他们的脑袋! 神识被拉扯的疼痛啾啾已经体会过一次,而这次可不仅仅是被生拉硬拽的疼,还有切割分解的疼。 眼前仿佛突然堕入黑暗,不知道是痛到发昏还是别的什么,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发出,那种剧痛攥进了他们浑身上下,要将他们捏碎,包括他们的喉咙。 飞沙,烈日,都消失不见。 黑暗之中只剩下那把琴,和一个模模糊糊的抚琴人。他每一次拨动琴弦,都有数道发亮的波纹钻入他们脑袋。 之所以发光,是因为太锐利了。 比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与剑还要锋利,寒光泠泠,能轻易切断世上最硬的铁,也能轻易割开最柔软的神识。 痛到让人挨不到碰不着,挣扎不能,只想要自裁。 “以南。” 棠鹊有些怔忪,喊了他一声。眼见着那边几人瞬间成了琴声下的受难者,痛苦不堪,苟延残喘,心中竟然浮出一抹隐隐的快意。 少年咬牙切齿:“我不能再让她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