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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撕破天空, 能掀起巨澜。 他的衣袍在翻飞, 是最烈的火。被风狂躁鼓动的翩跹中, 似乎还有什么黑色虚影被一片片卷走。宛如战火硝烟,宛如飞灰余烬。 “来呀, 来取我身体啊。”他大笑。 碎星闪烁, 黑色天空之下, 少年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把刀, 璀璨锋利, 斩尽芜杂。一排排修士朝他冲上去, 又落雁般扑簌簌坠落, 砸在庙宇楼阁上, 断壁残垣, 碎石瓦砾。 天际突然涌出什么。 那一刻啾啾只想到曾经看过的暴风雪来临前的画面。云气风雪纠缠,像是连通天地的一堵巨墙,汹涌着往前吞噬,别说人,连山川江海在它面前也是渺小的。可此时连通天地的不是冰冷的雪,而是滚烫的火。 便是结界再怎么遮掩,也隐瞒不住那滚滚压来的天地火墙, 祥瑞紫气全被火风暴吞噬,紫霄山的院墙在火中焦黑崩碎,弟子们慌乱奔逃,惊慌失措。 有跑慢一些的,瞬间化作了金红流焰下的一抹灰。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往幽境跑!” 有人尖叫:“幽境没有着火!” 昆鹫穿过人海时看见了掌门怀古真人,老人阴鸷地看着天空,一身华贵玄衣,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憎恨与贪婪几乎从双目中喷薄而出。 浑然不管身边奔波逃窜的万千弟子。 那与紫霄仙府不共戴天、能轻易毁天灭地的少年,姑且愿意给这山中众人留一线生机。执掌整座仙府的掌门却不愿理会所有他应该拯救的门派弟子。 昆鹫突然想到个人——明皎。 当初妙华将自己交给明皎,两位师尊彼此心照不宣。想来明皎一直被紫霄仙府所扶持……他是知道其中污秽的。 明皎之所以没有对自己、对棠折之生出夺舍之心,因为明皎还年轻,比起长生成仙来说,权力对于他更重要。 而怀谷真人已经很年迈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权力早已激不起他热情,他眼里贪婪索求的,只有年轻的肉|身。 昆鹫本来要前往的去处被烈焰封死,不得已换了路线。 那掌门还岿然不动,看着一位位真人冲上去,成为少年烈火下一块块焦炭。为了他的贪念,生死道消。 “师兄!”火暴即将吞没这片山头,渺小与庞瀚的对比实在是过于震撼,有长老大骇,“那风烬已经半疯,这般下去,我们整个仙府都将毁在他手中,必须立刻布阵杀他,事不宜迟!” 布阵杀他?紫霄山已经这般了,救不回来了,还不如从少年身上捞点什么。 掌门冷声:“结剑阵。” 剑阵?只是剑阵? 长老头皮发麻:“连太上都死在了他手中,怀谷师兄,我等的金口困兽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布下灭杀阵,还来得及!” 掌门面皮抽搐,冷笑着看他一眼:“百年前,我等能用困兽阵活捉他一次,今日便能再活捉他一次。” “可这风烬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在神仙井下百年,他非但未曾被削弱,反而实力大增……” “结剑阵。”掌门打断他,提声喝道。末了,他看看空中狂暴大笑的红色少年,笑了,心中有数,“怕什么?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长老似乎还在犹豫,咬牙看了他半天,终于心一横,转过头,“结剑阵!” 结剑阵—— 声音层层传开。 整个神仙井中进攻的修士全被干掉,尸体铺了一地,称得上是尸横遍野,而在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躺着的是太上的尸体。 华衣被鲜血染红,一身贵气全无——钟棘当真是第一个杀的她。 火风如焚,火墙将这片天地隔绝,少年落了下来。 “钟棘。” 啾啾立刻去扶他。 少年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并不羞赧于此刻将重心分给她,靠她支撑自己。因为他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恋人,恋人是可以分享彼此脆弱的。 他靠着她,呼吸急促地汲取她的氧气。 有什么温热透过衣裳穿了过来,啾啾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素白被他染红了。他那红衣之下全是血,别看他在空中笑得嚣张,刚才的战斗说不定都是在硬撑。 啾啾不自觉凝滞几分。 他刚从神仙井的百年折磨中出来,那些狠毒之物给他身体留下的余威还未散去。而这边的紫霄仙府,也是发了疯不让他们走,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围得密密麻麻。 一开始还只是尽可能捕获他,不伤害他,到后来对死亡的畏惧占了上风,众人便没命似的朝钟棘攻击。 这场战斗,太辛苦了。 啾啾扶着他,一只手捂住他小腹上被撕开的伤口,试图用自己的灵气替他暂时温养,听着他不稳的呼吸。 “我们快走。” 她手捂在那里,能清楚感觉到鲜血渗过她指缝,流个不停。钟棘身上这样的伤还有很多,必须快些出去给他包扎。 就在这时,少年瞳孔却微微一缩,突然一个暴起! 铛铛—— 两道剑气撞在碎星上。 那本来是冲啾啾而来的,为了杀鸡儆猴。 少年手臂上青筋凸起,握刀的动作稳到一点颤抖都没有,连呼吸都平稳绵长,仿佛一下活过来了,状态极佳。若非是他身上浓厚的血腥味,当真会让人以为他安然无恙,还在享受狂战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