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汪郁内心气到不行,但为了姜智豪,她选择了隐忍。 姜智豪嘴唇翕动半天,轻轻说了声“谢谢”。 他侧眸,盯着汪郁低垂的脑袋,瘦弱的女人塌着肩,颇有股无力的样子。姜智豪不自由主地抬起了自己的左胳膊,情不自禁地慢慢靠近汪郁的肩膀,在离她的肩膀只有一公分左右的时候,他的胳膊像是被电触到,猛地缩了回去。 他转头,大踏步地走远,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汪郁只听到耳边脚步声渐行渐远,再抬头时,眼前已经不见了刚才的男人。 汪郁没有如期提出离婚,还好好地跟姜智豪生活在一起。 这一消息,让袁丹果在医院里彻底躺不住了。 她想作妖,却遭到任生兵的反对。 任生兵说他已经答应姜智豪此事揭过永不再提。 有劲无处使,身体还白白经受了折腾,袁丹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心烦气燥地让任真帮她办了出院手续。 提着东西出院的那天,袁丹果意外遇到了在公园里陪睿睿玩耍的姜智豪。 姜智豪脸上依然没有笑容,但看向睿睿的眼神里明显增添了关心与爱护。 袁丹果不禁有些好奇,她刻意走上前,主动打招呼。 “智豪,这是谁家的小宝贝,这么可爱?”袁丹果笑意盈盈地问。 姜智豪保持半蹲的姿势,他揽住睿睿的肩,理所当然的回答:“任伯母,这是我的儿子,睿睿。” 袁丹果手一松,包包掉落地上。 她眼前一片漆黑,晕倒了。 姜智豪蹙眉,眼疾手快地冲上前,但还是晚了一步。 袁丹果胖乎乎的身体,像炮弹一样砸在了公园松软的土地上。 随后赶来的任真惊叫一声蹲在老妈跟前,双手不停地摇晃老妈的身体,“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姜智豪拜托特护照顾睿睿,他去喊来了医生,将刚出院不到十分钟的袁丹果再次送了回去。 汪郁傍晚来看睿睿,坐在床侧削水果的时候,听到睿睿嘚吧嘚吧地将这一天遇到的事情排着讲一遍。其中一件事情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停下削苹果的手,转身认真看着儿子:“你说什么?胖奶奶晕倒了?你爸爸管她叫‘任伯母’?” 睿睿认真点头:“对。” “她会不会又要闹事?”汪郁坐不住了,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儿子,“睿睿乖,妈妈出去一会儿。” 她跑出去,打听着去了袁丹果所在的病房。 袁丹果已经醒了,没什么精神地躺在床上,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里,只留她自己在病房里。 听到开门的声音,袁丹果没有回头,还是歪头躺在那里。 房间里死气沉沉的,很压抑。 当听到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袁丹果还是忍不住了,她微微偏了下头,看是谁进入了病房。 当看清是汪郁时,袁丹果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猛地坐起来,她声音哆嗦着问:“汪郁,我问你,睿睿,是你的儿子吧?”她眼神紧迫地盯着汪郁的面部表情,表情期待地问,“睿睿不是你亲生的儿子,对吧?” 她脑子里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睿睿不是汪郁的儿子。 汪郁不悦地皱了皱眉:“我就不明白了,你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就因为我跟姜智豪结婚了?睿睿的确是我亲生的儿子,这样的我跟姜智豪结婚了,你内心很不平衡吧?” 袁丹果如花似玉的女儿梦想得到的男人,却被自己这种女人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或许正是这种巨大的反差,让袁丹果母女难以接受吧? 听到汪郁亲口承认孩子是她生的,袁丹果内心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她闭了闭眼睛,像死尸一样倒在了床上。 人生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被她和任真埋葬掉的女人,不仅没有死,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了姜智豪的骨血。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情吗?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当年那个被撞得面目全非的女人,肚子里怎么还能留下一条小生命呢? 她不需要去做dna检测,她只要看到睿睿那双肖似姜智豪的眼睛,就可以百分百地断定。 那个孩子,必定是姜智豪的。 袁丹果心如死灰,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摆在她眼前的路,似乎只余下了一条。 前进不能,后退不得的死胡同。 她重重地挥了下手,声音颓败地说道:“请你出去,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厌恶情绪。 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汪郁了。 第32章 任真不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母亲像生了一场大病, 不管什么时候, 看起来都是病怏怏的。 饮料的事情是姜智豪帮忙处理的。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有时候汪郁感觉那天晚上像是一场梦, 那个一脸冷漠的男人在夜色中匆匆赶来, 波澜不惊地帮她度过那道关卡。那个夜晚,男人盯着她几欲咬红的嘴唇,用近乎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别再咬了, 会疼”。 汪郁感觉那个夜晚,她一定是产生了某种错觉, 才会误以为那个连笑容都没有的男人,心疼自己了。 睿睿的伤腿在逐渐恢复中,他现在成了一个幸福的孩子,每天都有爸爸妈妈包围,想要什么礼物, 管妈妈要不出来, 只要跟爸爸张口, 就一定会得到。 睿睿越来越多地露出快乐的笑容。 汪郁看在眼里, 心里愈发感激姜智豪。出于感激,她会经常帮他换洗床品,打开窗户透气,也会主动跑到他父母家,帮着做这做那, 精心地照顾他的父母。 情感本来就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会试着对你更好。 这天,汪郁搭乘出租车经过潮流服饰办公大楼,无意间抬头,发现办公大楼浓烟滚滚,顶层的某间窗户正往外汩汩冒着烟雾,很多人匆匆从办公大楼里跑出来…… 汪郁有些惶恐,她下意识地问:“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出租车司机偏头往楼上扫了眼,语气肯定地回答:“肯定是火灾,现在冒烟,一会儿该冒火了。” 汪郁猛地拍了拍司机前座,嗓音尖利地喊道:“停车,马上停车!” 司机莫名其妙停了车子,汪郁丢了张钱给司机,“不用找了。” 她双手哆嗦着拉开车门,拔腿狂奔。 人流不断从办公大楼挤出来,只有汪郁是逆向前进的,她胡乱抓住一名往外跑的女性,语气焦急地问:“姜智豪,姜智豪出来了吗?” 女人摇遥头:“不知道。”说完便用手捂着嘴巴继续往外跑。 保安大叔看到汪郁往里跑,忙老远招呼她:“那个往里跑的,里面很危险,赶紧出来。” 汪郁哪还听这些,她匆匆跑到电梯口,那里挤满了人。 她闭了闭眼,闪身进了步行梯。 她已经跑过一次步行梯,动作驾轻就熟。 但这次的跑跟上次明显不同,上次是紧张焦急,这次,她怕了。 上次是担心姜智豪替自己背锅,但这次,姜智豪保不齐会死的。 她刚才在马路上看得很清楚,冒烟最浓的窗户,是姜智豪的办公室。 她的心紧紧地揪到了一起。 眼前全是那个冷漠如斯的男人。 他冷漠,但他会在醉酒后的夜晚虔诚地亲吻她,那个发颤的吻,让她永远挥之不去。 他冷漠,但他会答应一个孩子天真的要求,同意做睿睿的爸爸。他不仅答应了,而且做得很好,他除了没有对孩子笑,他做到了一个父亲能做的全部。 他冷漠,但他会在夜半时分匆匆赶到医院,帮汪郁处理饮料问题。袁丹果和任真那么难对付,只要他出现,事情轻松便得到了解决。 汪郁脑海中纷乱如麻,但脚下的步子却毫不迟疑,一步两三个台阶地往上冲,速度快得堪比运动员。 无依无靠的人就有这点好处,能吃苦。 失去记忆的汪郁当得知自己是孤儿时,曾一度觉得相当痛苦。她像是一个刚刚被全世界遗弃的人,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接受了这个现实。 接受后,她积蓄了良好的心态。 那就是,人生跌至低谷,她只有努力奔跑才能拥有灿烂的明天。 努力成为她人生的常态。 跑个步算什么? 汪郁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上,十几层楼,她用时五分钟。 推开步行梯的大门,走廊里一片烟雾,烟雾中,视线不甚清晰,汪郁跑了十几步,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她疾行至姜智豪的办公室门口,抬手一推,门直接被推开了。 她砰地推开门,视线迅速在房间内扫视,只见烟雾中,姜智豪正弯腰站在办公桌前收拾什么,给汪郁感觉,就是他正在收拾紧要的资料,以防在火灾中被毁。 汪郁跺了跺脚,猛地喊了声:“姜智豪!” 姜智豪蓦地抬眸,当看到是汪郁时,他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汪郁过去拽住他的胳膊,口齿不清地说道:“危险,快,快跑。” 姜智豪无所谓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腰部:“昨天搬了件快递,腰被扭伤了,不能跑。” 他说的是事实,搬快递的时候,力道没拿捏好,竟闪了腰。 他今天站起坐下都费事。 “真不能跑?”汪郁气息不匀地问。 姜智豪:“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