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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妥善安置死者的家人的,只是,哎。” “至于施主心中所想的那件事情,贫道认为,应随心而为,不到最后一刻,一些都还是未知,事在人为。若施主一味停留在心思层面而不去行动,一定会后悔的。人生不过匆匆几十载,不要给自己留下太多遗憾。” 云安问的那件“朦胧”的事情,其实就是她是否应该干涉时空发展,改变林府的结局的事。云安觉得道家应该讲求道法自然,顺其自然,却不想玄一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玄一的话,多少推了云安一把,但她依旧担心自己能力不够,于是问道:“我愿意去试一试,可是我觉得我没有能力做好这件事,而且时间也不多了,又该怎么办呢?” 玄一笑而不语,端起云安的茶盏举到了火盆之上,另一只手提起茶壶,倾斜手腕往茶盏里倒水,眨眼间茶盏就满了,水溢了出来。 “小心烫!”云安提醒道。 玄一却只是笑笑,稍微倾斜了一个角度,热水就绕过了她的手指,玄一还在继续倒水,茶水倾泻而下,滴到火盆里,烧的通红的银炭遇到水,发出“滋滋”声响,冒出滚滚白烟。 云安看着茶盏,苦于寻不到出路的思绪,仿佛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哗啦”一声,玄一竟将手中的茶盏向前一丢,茶盏掉在地上,应声而碎,茶水蔓延开来。 “云施主,可有感悟?” 云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身体不自觉前倾,焦急地追问道:“好像想到什么了,可是怎么都抓不住。” 玄一问道:“茶盏满了,还能再装进去水吗?” “不能。” “那若是继续注水,会如何?” “会溢出来。” “会不会烫手?” “会。” “烫到了手之后呢?” “茶盏就会被丢掉,碎了。” 玄一问一句,云安便喃喃答一句,云安的目光有些空,看着地上茶盏的碎片,玄一却笑了。 良久,玄一又问道:“云施主,问的是什么事呢?” 云安脑海中的一潭死水突然翻涌起来,犹如惊涛骇浪,再难平静。 她懂了! 云安虽然问的是自己内心的困惑,但实际上,她困惑的根源确实林府的事情,那么…… 如果做个比喻,林府是刚才的茶盏,当今的掌权人就是端着茶盏的人,水就是财富的话…… 如今,林府的这个量器,已经濒临满载,甚至早就溢出来了,炙手可热的财富正从林府这个量器之内疯狂地溢出,滴到通红的火盆里,激起声响和白烟。 那么……火盆是什么呢? 火盆…… 火盆大概就是眼红林府财富的那些人吧?林不羡曾说过,林府每年要拿出一部分银子来上下打点,那些人见识过林府的财富,已经激起了他们最真实的贪婪,弄的整个屋子都乌烟瘴气的。 可这并不是林府这个“茶盏”被摔坏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茶盏内装不下,溢出来的滚烫开水,烫到了端着茶盏之人的手! 所以,茶盏被毫不留情地摔碎了,虽然茶盏碎了以后,茶盏的主人也喝不到茶了,可是却不烫手了!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林府的量器已经承载不了这么多的财富,早晚有一天会烫到皇帝的手,被砸个稀巴烂。 可应该怎么办呢?停止注水吗?这或许是个办法,可是要如何做呢?要如何做呢,而且……茶盏的作用就是泡茶,若是停止注水,茶盏不能泡茶,就失去了茶盏的作用,那要这个茶盏还有什么用呢?不如换个新茶盏! 林府存在的价值就是让皇帝能喝到“称心如意”的热茶,茶的味道要好,成色要亮,温度还要正好,不能烫也不能凉,更不能溢出来烫到主人。 怎么办呢?这要怎么办呢? 云安想的两个太阳穴都在发痛,可是却怎么都想不到答案。 她将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玄一,虚心请教道:“道长,茶盏要如何才能保存?” 玄一的眼光中尽是赞许,云安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不是慧根是什么呢? 玄一随手拿起自己的茶盏盖子,盖到了茶盏上。 云安的眼前一亮,是啊,别人给你倒茶,但你若是把盖子盖上,就不会再给茶盏加水了。 可转念一想,套到林府上又不是太行,林府的产业链已经成型,每天纵然什么都不干,钱财也和流水一样进账,这就像是一个永远都不会停止注水的茶壶,悬在林府的这个茶盏上,不停地注水。 就算盖上盖子,水还是会来,还是会烫到拿茶盏的人。 “道长,若是茶壶悬在茶盏之上,水源源源不绝,时时不断,又该如何?” 玄一思索片刻,回道:“换一大容器,或是……”说着玄一打开了茶盏的盖子,反过来倾斜了一个角度贴在茶盏口,做成了一个半边的阻挡,正好能挡住端茶盏的那只手,让热水烫不到人。 “引流?!”云安惊呼道。 玄一想了想,说道:“云施主如此形容,倒是贴切。” 云安整理了一下思绪,脸上终于露出笑颜。 这一趟不虚此行! 她懂了,以林府目前的情况和格局,换一个大的容器恐怕暂时行不通,但是……如果引流呢?用茶盏的盖子作为挡板,水浇在上面的时候都流向了别处,虽然也会溢出茶盏,却烫不到端着茶盏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