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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有正房和东西厢房一共三间,看起来是王府单独划出来,用作招待宾客的院子。 周立朝着云安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之后的日子就请几位住在这间院子里,待几位住下后,这道拱门外面会安排两名护院,十二个时辰保护院子的安全,几位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他们说,小人会尽力满足诸位的要求。另外……二位似乎没带随行的丫鬟,是否需要派几名丫鬟到院子里来伺候?” 林不羡看向云安,后者沉吟须臾,答道:“那就有劳了。请管家指派两名姑娘过来吧。” “是,小的这就去办。” “有劳。” 周管家又对云安说道:“几位的行李一会儿会有人搬到院子里来,平日里几位若是想在府内走动,还是让丫鬟或者拱门外的护院引领着,以免不甚失了回避。” “回避”是燕国律法中明文写下的一种罪责,全名叫“失回避罪”,指的是身份地位低的人,在除了自宅外的地方,唐突,冲撞了身份阶级高的一方。 所以朝廷官员在出行才会有净街洒水,敲锣打鼓这一套。就是预防冒失的百姓不小心犯下“失回避罪”。 …… 云安觉得,不管自己来到这里多久,哪怕是生活到晚年……她也没有办法彻底融入到这样一个社会里。 有许多事情只能是“不得不低头”而已,有太多的封建糟粕云安都无法接受。 见云安沉默不语,林不羡接过话头答道:“多谢提醒。” 周立继续道:“晚膳,小人还没有接到具体的安排,稍后小人去请示过再回来告诉二位。”说白了就是虽然永乐公主给玄一道长安排了接风宴,但云安和林不羡有没有资格入席还是个未知数,至于再其他的人……估计只能在院子里自己吃了。 “好。”林不羡淡淡道。 “那小人先告退了。” “王栎,去送送管家。” “是,夫人。” 相比于林不羡的淡然和云安因抵触而自发地沉默,其余几个人全然不觉得管家周立的安排有什么不妥,对他们而言能步入将军府这种地方,被管家迎接又给安排了单独的院子住下,已经是跟着云安和林不羡所受到的莫大的礼遇了。 林不羡只扫了云安一眼就知道这人定是心里不是滋味了,自从知道云安并非燕国人以后,林不羡暗中观察了许多事情。 许多在旁人看来很正常的事情,在云安那儿或许并非如此,比如此时她突然的沉默……大概就是管家的某些言行让她不舒服了。 …… 回房的时候云安主动牵起林不羡的手,还朝林不羡如常般笑了笑,林不羡知道这是因为云安并不想让自己担心,就像她常说的:她不想把负面的情绪带到她们的生活里,可越是这样……林不羡就越心疼。 二人回到房间,云安坐到桌旁的圆凳上,习惯性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下歇会儿。” 林不羡却并没有坐,而是立在云安身边将一只柔荑搭在云安的肩膀上:“不开心,嗯?” “没有,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这不挺好的吗。” 林不羡回忆着从前云安对自己说过的,关于蓝星上的事情,斟酌着字眼柔声道:“是不是觉得……他们特别‘不平等’啊?” 云安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了脸上,随后一点点消失不见,她垂着头单手搂过林不羡的腰身,拉近二人的距离后,将脸贴到了林不羡的怀里,闷闷说道:“我是不是特别……不好?都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就应该好好做这个时代的人不是么?可我为什么就放不下从前接触过的东西呢?听起来是不是很矫情?其实……他们对我什么态度我是无所谓的,我只是……觉得活在这样一个时代的我们,很悲哀。要是历来和旁人一样麻木也就算了,我真不应该把蓝星的一些事情告诉你。” 林不羡勾了勾嘴角,一下一下轻抚云安的后脑,良久才轻声道:“累了就好好歇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够好的人是我……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从记事起周遭的‘大人物’对我大概都是这样的态度,掌管家业的那几年虽说稍稍好了些,可其中的心酸苦楚除了我,不会有人懂了。其实……很多时候他们倒不全然是对女子的漠视和不尊重,只是碍于男女大防。在他们的理解中,有你这个男主人站在一旁,外男是不好和我多说话的,哪怕是有过多的眼神交流都是不对的。其实也没什么的……我不会觉得被轻看了。”林不羡无声地笑了一阵,纤纤玉指捏了捏云安饱满的耳垂,继续说道:“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啊~,因为堂堂云秉初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子啊,看着外人对你恭敬,和你攀谈,看着你落落大方地和他们相处,有理有据又不失风度,就让我觉得心里头很踏实。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世上男子能做的许多事,女子也可以,甚至能比男子做的更好。” …… 林不羡的话就像三九天的一篓烧的火红的银炭,熨烫平了云安皱巴起来的心。 地有百草,人有百态。有些人难免会突发性地爆发出一个不寻常的情绪点,就像这次的云安。 这一路上最累的人非云安莫属,她没有玄一道长那么深厚的底子,虽然《吐纳心法》能起到一定的调理作用,但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打坐很难和睡眠的功效划等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