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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阵,山势陡然变得险峻,山壁也越来越高,山林里也变得干燥,苔藓和地衣都少了,有时脚下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全是倒刺一样的碎石块,只有贴近石壁才能继续向上走。 她找了块向外倾斜的山壁,把布兜放在下面,又捡了几块石头围起来,减轻一些负重继续向上走,同时重启战斗服的拟态功能,等衣服变成周围岩石的深浅灰黑色迷彩才继续前进。 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山势又猛地向下一沉,变成一个陡坡,石壁光滑得无处落脚,她半躺在山石上滑了下来,带动了一些碎石块,噼里啪啦地坠落,她怕惊动那位幸存者,急忙向山壁内侧滚动,滚进了一个山石凹槽中。这个凹槽底部平平的,躺在里面有凉丝丝的山风,还挺舒适的。 她这时早就满头满身汗,干脆就躺在石缝里,再拉开拉链吹吹风,休息了几分钟。 又往前走了七八米,山壁上出现几个大大小小的裂缝,她凑近一个裂缝向外一看,超级感谢自己刚才的决定——那位幸存者就站在她刚才滚落的山壁下面! 这人穿的也是战斗服,一样是连体工装样式,灰蓝色,肩章和胸标都拆掉了,因此无法确认他的军阶。他个子也很高,和昨天那变态差不多,但体型更纤瘦。他对着岩壁凝神细看,抬起头时喉结突出,显得脖子很修长。 她在心里嘀咕,如果这人真的就是维熙帝国那支舰队的指挥官,也未免太年轻也太漂亮了些。他最多二十七八岁,虽然下颌冒出了一层须根,但丝毫不掩俊美。看起来不像军人,更像是时尚杂志里的模特。 这时,他毫无预兆地转头向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一瞬间,她甚至有和他对视了一下的感觉,吓得她赶紧躲在石壁后面,隔了几秒钟才再次向外窥视。这时,他已经走向了篝火堆,朝火里扔了一束拧成麻花状的青草。她有点纳闷,这草没干,烧起来一定会冒烟啊……果然,火堆上很快升起青烟,他转身走去不远处的小溪边了。 青烟的气味很呛人,篝火上并没放任何正在烧烤的食物,她有点不明白烧这把草是为什么。难道,他已经发出求救信号了?救援的人今天就会到?所以要升起烟? 好像不是。 她看看他隐没在树丛后的身影,猜测他大约是在溪边洗漱。趁着他不在,她故技重施,找到他在石壁下的住所,在附近找几个天然裂缝、小洞窥视一番。 他也借着石壁的天然优势搭建了庇护所,不管他是不是能指挥一支舰队的指挥官,单看他建造的营地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菜鸟。 变态建的庇护所只能算个鸟窝,这一位的基本可以算是人类的住房了。 他的石棚外有一排和地面成四十五度的“墙”,用树干搭建,所用的树干粗细相近,以棕红色的绳索固定在一起,仔细一看,那些绳索像是天然藤条或是树皮拧成的,这层外墙上先挂上了一层带着树叶的枝条,又在缝隙间填了苔藓。 因为石棚里实在太暗,她虽然在岩壁上找到了一个可以看到棚内部的小孔,但只能影影绰绰看到里面的东西。她抠掉了石缝中的一些泥土,大胆地将小手电筒塞进去,这下借助电筒的光亮她能看清了,他用木头造了一张床,床上铺了很多蕨类植物和苔藓,可能还有干树叶,看起来很蓬松,比她昨晚睡的用六根树枝和枯叶堆出的“床”要舒服得多,床边是一个不知用石头还是树墩做的小凳子或者是床头小几,旁边是一堆拧成手指粗细的一股一股的干草,还有些植物的根还是藤条之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了。 并没有通讯机。 怎么会没有通讯机? 可以进行星际通讯的通讯机一般像个小行李箱那么大,绝无可能藏在身上。通讯机在哪儿? 她忽然生出一种不安。她匆匆跑去另一个石缝,向外看去,这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石棚一旁岩壁下堆了一堆圆木。手臂粗的堆成一旁,差不多有十七八根,树皮扒得干干净净,零碎小木头和木屑堆成另一堆,木头上面还搭了个简易的遮雨棚,一旁另外生着一个火塘。这个火塘用大石块垒的,直径大约一米,可能里面还填了一层碎石,这样一来,火种不怕被雨浇熄,风吹过来,会把火塘散发的热度吹向棚屋,保持棚屋的干燥和温暖。火塘上支着烤架,虽然上面没有食物,但看他能在登陆后的一周内搞出这么大规模的建设,他绝对不缺蛋白质类的食物。 她脑子里一阵嗡嗡乱响,这是什么意思?您打算在这儿常住下来?砍这么多木头干什么?难道还要建房子?你的通讯器呢?你没联系救援么? 这时他从溪边回来了,他的连体的战斗服上衣部分被拉到腰部,两只袖子系在腰间,露在军绿色背心外的肩臂肌肉线条纤长有力,他越走越近了,她连他前臂上凸起的青色血管都看得很清楚。 她盯着他,心渐渐沉到谷底,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小声说,他手腕上连微电脑都没有,可能真的没什么通讯器。 意外地卷入弦状波动、九死一生的紧急迫降、在海上忍耐饥饿寒冷的漂流、身处一个不属于任何已知星路图的异星球……支撑她坚持了近十天的希望一下子消散了,她缓缓地瘫坐在地上,心跳和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鼻子塞住了,眼圈也越来越热,她抿了几次嘴唇,还是控制不住,最终哽咽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