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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用绳子在树干上绕了几圈,用力一拉绳子,树干就会滚动好一会儿。 就这样,她把几棵树都搬运到了怪兽附近。 搬木头的时候她忍不住两手掐腰,小声夸自己,“真是天才!” 木头运到了,她在绕着这些巨石走了一会儿,找到两块临近的石头。它们之间有一条十几厘米的空隙,这正是她需要的。她把最粗的两棵树拖到了这里,在两棵树的树干上各凿出一个凹槽,卡在一起,再用绳子捆紧,做成一个大十字架。 这时齐盛和0079回来了,三人一起把十字架竖起来,卡在临近的两块巨石之间,再使劲往石头缝里敲了敲,确保它挂上重物之后也不会来回晃动。剩下的树让齐盛砍成一段一段的,套上绳索,做了一套原始朴素的滑轮装置。 现在,只等涨潮,就能把猎物挂在十字架上,轻松地剥皮了。 有可能晚餐也有着落了。 怪兽在河水里一路冲过来,颈子的肉被泡的发白,切口的焦痂也被碰掉了,这一路上也不知道碰到了多少石头,有几处皮毛划出了几道小口子。 不过,也多亏了这怪兽皮糙肉厚,只是蹭秃了表面的毛,下面的皮还好着呢。 这边的准备工作做好,太阳也开始落下了。 落日的余晖将半片海水染成橘红色,沙滩上渐渐积起清浅的水,反射着霞光,像一面镜子。 三个人吃了点干粮,分头在海滩的岩石上寻找晒干的海盐。 妮妮分享了自己上一次收集海盐的经验:沿着海岸线走,距离海水较远的那些岩石每天只有当海潮升到最高时才会有海水涌上,落潮之后,留在岩石凹陷处的海水经过一天的暴晒蒸发殆尽,留下的灰白色小颗粒就是没有精制的海盐。 这些凹槽里还留着海藻碎片,贝壳的碎屑,灰尘,砂砾,有时甚至还有鸟羽之类的杂物,但没关系,是这些都能慢慢去除。 比起上一次,她的工具也趁手多了。齐盛用小鸟的羽毛做了几把小刷子,能把凹槽中的盐扫起来,聚在一起,竹子剥成的薄片一卷,就是一个小铲子。0079的纸牌没做成,竹片倒是有其他用处。 把盐扫在铲子上再放进竹筒里,方便多了。她第一次收集海盐可是全凭手抓,抓到后来指缝被石头磨得都要秃了,盐被手指上的汗水融化后指头上的小伤口像被小刀子割了一样刺痛。 最后几缕阳光消失后,潮水涌上来了。 齐盛和0079已经在营地架起了篝火,也打来了清水。 大家每个人都收集了一竹筒盐,大约一共有两三公斤。 齐盛背来了两个陶锅,可以用来煮盐。 收集来的盐先倒进大竹筒里,加水搅拌均匀,让它完全溶解,这时就可以用纱网先把浮在水上的海藻、羽毛、草叶之类的东西舀起来扔掉,接着,再把澄清的水倒入另一个大竹筒里,倒的时候用纱网过滤掉贝壳碎屑和小沙子。 现在就能煮盐了。 齐盛找了几块石头,在空地架起两个灶,过滤过的盐水一边一个倒入陶锅,慢慢熬煮,水快煮干减小火,水分完全蒸发后,雪白的盐就出现了。 不过,这个过程很慢,他坐在火边,看着0079像一条活泼的大狗一样跟在妮妮身边,供她差遣。 天色几乎完全黑下来时,水突然涨得很快。 在浮力的帮助下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怪兽倒吊后腿在了十字架上。妮妮跪在岩石上,从猎物的腹部切了口子,开始剥皮,她对0079不断比划着,似乎是在探讨怎么才能把兽皮完整地剥下来。 这两人好像还真的讨论出了更好的方法,剥第二头猎物时快多了。 等他们剥好兽皮,海水已经涨到快和岩石一样高了。 他们一人托着兽皮,一人托着一大块肉,慢慢地从岩石那里游回来。 齐盛想,0079身上那么多小伤口,在海水里游泳不疼么? 这时天光只剩下一点点,堪堪把所有一切化为模糊的黑影。他们一前一后涌动着向他靠近时,齐盛无法分辨谁是妮妮,谁是0079.他恍惚地觉着,眼前这景象似曾相识,被黑色阴影笼罩的海岛和树林,夕阳最后一点点几乎和黑色融为一体的桔黄,头顶物品的人影…… 唔。好像在高更画的那些关于大溪地的画里见过。 他们是画中人。唯独他是个旁观者。 齐盛又想起今天关于“宠物”的话题。 0079有那种想法不难理解,他是从小长在丰富物资和爱护中的孩子,从来不缺安全感;妮妮就比较让他意外。她的幼年显然在颠沛流离中度过,她至今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她跟一群这宇宙中最危险的海盗们生活,每天不是策划打劫就是在打劫的路上,顺便做点偷鸡摸狗旁门左道的小生意……可是她有很强的自尊和自信,显然也很有安全感。 她比他幸运。 而他齐盛,是个难以和他人建立长久亲密关系的人。因为他总是在潜意识中认为一些密切的关系最终会破裂。不管是出于主观原因,还是不可抗拒的外部因素。亲人会死去,会失踪;战友会阵亡,会调离部队,会退役过上安稳殷实的平民生活;宠物们大多会死在你之前,和它们结缘的同时就意味着你要目睹它们离世,和它们告别…… 如果不开始,后来就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