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颗糖

    “喂，那是我的毛…巾。”话没说完，已来不及阻止一股股白浊沾染上淡蓝色的毛巾。

    没办法，只能站在男厕门口，等苏祺轩把她的毛巾洗干净。

    处理完一切回到教室，联欢会已经结束，只剩下几个值日生在打扫乱七八糟的教室。

    拎起书包和苏祺轩走出学校。

    外面的雪已经停下，大大的太阳照在雪地，光线明晃晃的反射到眼睛，让人无法直视。

    安怡身上被人披上羽绒外套，大大的毛领帽子扣在头上，一时间眼睛被遮住。

    “我不冷的。”她抬起头，用手扒开眼前的毛领。

    “那也穿着。”他低头看着雪地。

    本就瘦削的身材，只穿着毛衣和校服显得更加单薄。

    他招了招手，拦下一辆的士，要送她回家。

    的士里开了暖气，安怡挣脱帽子，头顶几丝碎发生了静电，在空气中立起。

    车窗玻璃有薄薄一层冰霜，阳光透进来，好看得像是水晶。

    苏祺轩坐在她旁边安静地刷手机，光落在他头上，连发丝都有点变成褐色。

    在这种本该寒冷的天气里，一切却都令安怡感到温暖。

    她手指在玻璃上写写画画。

    完毕，安怡用冰得发红的指尖戳了戳他。

    他抬起头顺着她的手看向玻璃窗。

    「5！人」

    “什么？”他的视线又回到她脸上。

    “原来也有年级第一不懂的事？”安怡表情浮夸。

    闭起眼睛假寐，她嘴角带笑，“那就自己想吧。”

    *

    心不在焉地写完作业，安怡打算去厨房冲杯咖啡。

    靠近水池看到里面半死的鲫鱼，“妈，晚上吃鱼吗？”

    “对，烧个鱼汤吧。”

    叹了口气，最后瞟了眼注定要成为盘中餐的小鱼，她快步走出了厨房。

    安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喝着汤，边看着跨年的节目。

    几乎各个台都有跨年的节目，但她心里早已有了目标，快速调到某卫视等着她最期待的人。

    终于临近十一点半时她最期待的女明星出场了。

    宋妍先是唱了首歌，又和观众互动。

    接下来是配合主持人的观众抽奖环节，规则是现场的情侣接吻，然后镜头一一扫过去，最后宋妍喊停，最后镜头停住的一对情侣可以获得大奖。

    有趣又甜蜜的环节。

    镜头里是那对情侣惊喜的脸孔，画面转回到宋妍，她拿着话筒，颈间是钻石项链，大红色的露背裙子与口红同色系，脸上的妆容不浓，只有卧蚕是亮亮的，她的眼里像是有泪光闪烁。

    “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手机突然响起，安怡低头看了眼屏幕，轻咳一声，瞟了眼旁边的母亲，装作不在意的出了客厅接电话。

    “怎么啦？”她声音压得低低的。

    “一会下楼吧，送你一个元旦的礼物。”

    “哈？”安怡掐腰，“但是我都换睡衣了，好冷，不想动啊。”

    那边声音顿了顿，几秒后苏祺轩接着说话，“那你直接站你房间窗边看也行。”

    几步走向卧室，拉开窗帘，打开窗，目光向下扫过去，然后她就看到苏祺轩站在雪地里。

    他旁边是一个齐胸的雪人。

    眼睛突然有一点点湿润，耳边是他夹着寒风的话，“刚好还欠你一个雪人。”

    她来不及听完他的话就披上外套要下楼。

    挂了电话，她站在门口喊道：“妈，我下楼买个雪糕。”

    “这么冷的天吃雪糕？”

    可惜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

    连鞋都没换，她穿着厚厚的毛绒兔子拖鞋就跑了出来。

    苏祺轩还站在那里，手插着兜，看她下来也只是微微抬头。

    “元旦礼物？”安怡抬手指了指旁边那个雪人。

    “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算是吧。”厚厚的围脖裹住了他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她走到他面前拉过他的手，摘下黑色手套，骨干修长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

    安怡忍不住嘶了一声，她握住他的手道：“我就随便说说的，你还真堆雪人啊。”

    冻僵的手指在她手心有了回暖的迹象。

    她把他的手塞到了她外套的兜里。

    莫名想到宋妍，她回想起刚刚宋妍在电视里的样子，像是被她的话感动，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十指相扣，是他对她的坚定。

    十二点整，烟花在空中爆破

    砰

    整座城市都在欢庆新的一年，日历在翻新，时间不会停留。

    安怡定定地抬头看他，嘴唇张闭，说了句话。

    可惜头顶烟花震动声音太过，苏祺轩注定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什么？”

    苏祺轩皱着眉，将耳朵凑过去。

    一阵烟花绽放完毕。

    安怡收回望向空中的目光，她看着他凑过来的脸，笑了起来。

    “我说，我刚下楼的时候和我妈讲，我要去买雪糕。”

    笑着捂了捂嘴，“所以，我们现在就得去买雪糕咯。”

    她刚刚明明只说了几个字。

    苏祺轩正要反驳，安怡忽拽着他往旁边走。

    是路边的便利店

    “我拖鞋好像湿了。”边走安怡边看脚下。

    苏祺轩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你下楼怎么不换鞋？”

    没再说话，他直接蹲下去，示意他来背她。

    安怡瞪着眼，想要拒绝，却被他的话打断。

    “不想你妈担心，早点回家就快点上来吧。”

    还是趴在他的背上，她的鼻尖靠近他的脖子，嗅到的是他衣领的味道。

    “你堆的雪人和你一样。”她侧着脸，看他的下颚。

    “一样冷，一样闷。”看到他抿起嘴唇，安怡嘴角扬起。

    “但也一样可爱。”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想给他身上所有的痣都起上名字。

    只因他的一切都很可爱。

    当他向她靠近，她便拥有了一切。

    雪花，时间，街道。

    万物都充满生机，她才能生机盎然。

    她无需行走便可看到一切，在他的生命中她可看到一切生命。

    “喂，苏祺轩。”她的胳膊勒紧了一点点他的脖子。

    “什么？”

    “新年快乐。”

    *

    元旦假期只有一天，第二天下午就得返校上自习。

    自习前按照惯例，汪老师会站在讲台上讲一番热血鸡汤。

    “我们班的同学，我一向不操心，但是最近咱们班有些同学就很浮躁，光是迟到，旷自习的就好几个，我再次强调，几天后就是期末考试，这次可是几校联考，希望有些同学不要拖了班级后腿。”

    说罢，又推了推眼镜道：“真希望你们都能向苏祺轩，安怡等同学学习一下。”

    听到他俩名字绑在一起从老师嘴里出现，安怡低咳一下，十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