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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年我们所有人都很疲惫。”卫英廷叹气,“我知道安安的事对他刺激很大,可那只是意外,我们大家都没能预料到恰好在那一天会出事,我父母也因为安安的事接连去世,所有人已经遭受了折磨。” 项飞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你们家里有人有外国血统吗?” 卫英廷猛然坐直身子看着项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随便问问。”项飞淡定的说,“刚才在他房里看到一张家庭合照,好像除了他,你们包括你父母,都没有外国人的基因,难道是爷爷辈吗?” “……” 卫英廷不作声,很久后才说:“没有。” 项飞扭头看他,“我问这话也没什么别的企图,只是有些奇怪罢了。”他摆摆手,“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疑问的,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其实这些事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人,都不影响我对他是什么感情,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背后的东西。” 虽然明知项飞口中的“喜欢”不是那种暧昧的关系,卫英廷还是心有所动,或许他的确是对这个少年太过偏见了,“你能做保证吗?” “永远不会伤害他,永远不会背弃?” 项飞笑了,“怎么你们兄弟都喜欢用‘永远’这个词?” “我不能保证永远,后来几十年还长着呢,谁知道发生什么事。”项飞随意的靠在车后背上伸了伸腿,“但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护着他。” 对项飞这样的人来说,保证什么的都太虚幻了,他老爸老妈还曾保证过永远都不会抛弃他,结果还不是食言了。 卫英廷认真仔细的看着车灯下慵懒半躺着的少年人,看他的侧脸在昏黄的灯下朦胧看不清,却仍然让人感觉到他内心莫名的苦楚哀伤。 这是一个十分可靠的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卫英廷忽然觉得自己弟弟眼光真的不错,这样一块璞玉,将来绝不会就这么被湮没在泥石中。 “我为我以前的无礼道歉。”卫英廷低声说,“虽然我还是看你不顺眼。” “但……谢谢你对我弟弟这么温柔。” 项飞上下打量了一下卫英廷,“你说人话的时候,还挺像那么回事。” 卫英廷:“……” 还是想对他凶。 卫英廷的车一路把他送到大门外,项飞的自行车已经在门口了,他拒绝了卫英廷要派人送他回去的建议,自己蹬着自行车慢慢的趁着月光慢慢的消失在卫英廷的视线中。 那远去的少年背影看着沉稳而又轻快,好像在他那里,没有什么烦恼是过不去的,什么都不能击垮他一样。 “嘤嘤嘤……”阿柔在卫英廷身后放声嚎哭,那噪音就好像是破旧的缝纫机在嘎吱嘎吱工作。 卫英廷额头青筋直跳,实在没忍住回头骂道:“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阿柔拿着块粉色的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哭哭啼啼的说:“少爷,好感人哦!”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嘤嘤嘤!”阿柔没忍住又嚎了两嗓,“项小同学肯定能治愈我们家小少爷的嘤嘤嘤……我、我好感动啊少爷呜呜呜呜……” 卫英廷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沉不住气,阿柔除了脑子不好,但其他方面都还是很完美的,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就跟他计较。 “这么感性的话,回去就写个几千字的心得,别在这哭丧。” 长那么高个字,一身夸张的肌肉,难道就不能干点正事吗? ———— 项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萧夏怕游游饿肚子就让她先吃饭,自己在客厅拖地等他,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放下拖把去迎接:“你回来了?” “嗯。”项飞把钥匙放到玄关的盒子里,“还有饭吃吗?” “都给你留着呢。”萧夏忙进厨房去,把还温热的饭菜都端了出来。 项飞点点头,坐下后就开始吃饭,萧夏低头喝了一口米粥,小心的观察着项飞的脸色,好半晌才问道:“小飞,是不是卫同学的病很重?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项飞想摇头,而后又叹气说:“确实有点重。” 萧夏立刻就放下碗担心起来,“那怎么办?他们家那么有钱都没有办法吗?” “有些时候,人的病根来自于内心,外界是没办法干预的。”项飞轻声说道。 萧夏一愣,“是心病?可他才十七岁,怎么会有那么重的心病呢?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项飞抬头看着萧夏,“他心里的那些事说来也并不能帮到他什么,只能慢慢来吧。” 萧夏体贴的点头,“那我以后在班级里多照顾照顾他,要是再发生什么不对,我就马上告诉你。” “谢谢你。”项飞给萧夏夹了一筷子酸豆,“你多吃点。” “我是你舅舅,你谢什么?”萧夏有些纳闷,怎么说卫星河对他们舅甥俩来说才是外人,这么一听好像自己才是外人一样。 又过了两天,卫星河终于来上课了,他的状态恢复的很好,可能别人看不出什么不同来,但项飞能察觉到他的眼里那些沉重的东西散了一些,笑容比以前也更好看。 “老大,你觉不觉得你……挺那啥的?”李尚贱兮兮的凑上来,一脸猥琐,“你看着楼下卫星河当值日生的表情,真像看自己老婆。”